小草在他們身後，把門緊緊的關死，然後這纔回到了手術臺前。

    “宋哥，楊法醫都查到兇手名字裏有個兵字了，我們，我們怎麼辦？”

    宋小兵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我再計劃周密，一樣逃不過楊清晨的眼睛。”

    小草從身後緊緊的抱住宋小兵，道：“宋哥，我不要你出事，我不要你出事。我們不回刑警隊了好不好？我們不去做警察了，我們就一直待在這個寵物店裏，一輩子就這樣廝守下去。”

    宋小兵苦笑：“小草，其實我回警隊，只是一個夢想，我不可能回去的，我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我早就回不去了。”

    “殺過人的人，永遠都要揹負這個包袱，一輩子都去不掉，而且，還有隨時提防仇人的報復。”

    宋小兵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急道：“對了，蘇晚呢？”他當時讓蘇晚從飛機底部逃走，去貨車裏等他，卻因為一時忙亂，把這件事給忘了。

    “蘇晚？我沒看到她呀？”

    宋小兵暗叫不好，連忙衝出門去，果然，貨車後廂已經被人開啟，車門搖晃著，而後車廂裡，除了一堆“喵喵”慘叫的貓，再無半個人影。

    宋小兵一言不發，很明顯，是蘇晚聽到了楊清晨的推理，應該知道，老五就是宋小兵所殺了。

    小草急得都哭了：“我怎麼不知道蘇晚藏在這裏？天呀，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讓你們在車裏說案子的事。都怪我，都怪我，我怎麼這麼糊塗，連蘇晚上了車都不知道。”

    宋小兵見她這般自責，真是心疼不已，他動情的把小草抱在懷裏，道：“別這樣，小草，一切不關你的事，蒼天有眼，事情早晚會敗露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真的不用這麼自責的。”

    如果蘇晚把這件事情告訴給韓奎和沈偉，那麼他們兄弟倆一定會伺機報復，如今的宋小兵已經沒有槍支護體，一旦他們三個聯手，那麼宋小兵很容易凶多吉少。

    宋小兵低下頭，突然，好像發現了什麼，原來，地上有一道清晰的腳印，從後車廂一直向前延伸，然後延伸到了寵物店的後門門口，便消失了。

    宋小兵眉頭微皺，他順手撿了一根棍子，然後把小草拉在身後，躡手躡腳的跟了過去。

    寵物店的後門，是一扇略顯低矮的鐵門，因為這次宋小兵沒有裝修，此時已經鏽跡斑斑了，鐵門原來有個門栓，上面沒有上鎖，此時，門栓被開著，宋小兵輕輕的拉開門，裡面漆黑一片。

    朝著小草按了下嘴唇，意思是叫她不要說話，宋小兵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他知道，蘇晚一定在這裏，而且，早就做好了埋伏。

    果然，宋小兵正在黑暗裡摸索著，猛然覺得腦後被一個冰冷的東西壓住了。

    “別動。”

    聲音屬於蘇晚，冰冷而無情。

    宋小兵聽話的舉起了雙手，良久，才平靜的道：“蘇晚，你想怎麼樣？”

    蘇晚咬著下唇，道：“宋小兵，這次你救了我，我本來以為，你真的是我們的朋友，我蘇晚從不相信任何人，可是我相信了你，想不到，你居然是殺死老五的兇手。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他是混蛋。”小草在一邊道：“宋哥他不是故意殺五哥的，是五哥他，他欺辱了我，宋哥纔會殺他的，是我的錯，蘇姐，你要報仇，就殺了我吧？”

    “你？”蘇晚冷哼了一聲，道：“真的是紅顏禍水。”

    “宋小兵，你教我，我應該怎麼做？”

    宋小兵苦笑：“要麼，就拿我當朋友，要麼，就替老五報仇，你自己選。如果你認為我宋小兵夠義氣，值得交，那你就把槍放下，如果不值得，那你就開槍。”

    蘇晚沉默了。

    良久，宋小兵突然自己笑了起來。

    蘇晚怒道：“你笑什麼？”

    “我笑自己腦子怎麼這麼笨，你剛剛從飛機上下來，便進了我的貨車，你手上怎麼可能有槍？”

    被人拆穿了自己的把戲，蘇晚臉色一變，然後收起了自己手中舉著的口紅，道：“你還挺聰明。”

    雙方都沒有槍，誰也不會馬上殺了誰。

    黑暗中，幾乎都看不太清對方的樣子，但三個人都知道，現在這個空間裡，都有誰。

    看了小草一眼，蘇晚道：“你真的爲了這個女人，做了殺人犯？”

    宋小兵沉默，他為小草，確實付出的很多。

    “其實，也不全是爲了她，像老五那種人渣，是個人，都會想殺了他。”

    “其實，我們也是人渣。”

    “你不是。”宋小兵道：“據我所知，你只是幫助牛志完成他的冷射線課題，你本身並不是壞人，只是因為太愛一個人，而智商太低了而已。”

    蘇晚道：“宋小兵，其實我們都應該有同一個復仇目標，是楊清晨那個混蛋，害死了我們的父母，讓我們成爲了孤兒，你和我，我們都應該把矛頭指向楊清晨。”

    指向他？

    宋小兵笑道：“那一年，楊清晨幾歲？”

    “他，十二歲吧？”

    “對呀，十二歲，你十二歲時你被綁架，你會怎麼辦？”

    蘇晚說不出話來。

    “我承認，是因為楊清晨害得我自心失去了父母，成了一個可憐的孤兒，可是我從不恨他，因為他的父母也都過世了，其實，他和咱們一樣。”宋小兵道。

    蘇晚沉默了。

    “你這麼說，好像我們這麼多年都錯了？”

    “我不知道韓奎給你們灌輸的是什麼思想，我哥過世時，我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他的心中全是恨，他明明已經做了武器專家，衣食無憂，完全可以盡情的享受生活，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偏執。”

    蘇晚沉默了一會兒，道：“可能，可能是這麼多年，大哥給我們洗腦洗得太厲害了吧。”

    世間的仇恨，無非是一時的怒火，時間，會是最好的療愈機器，當時間讓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可能人們對復仇的偏執就沒有那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