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鳳猶豫了一下，道：“對不起，我想，我不能告訴你，當初戚遠的事，他是很幫忙的，我想他應該不會想與警察打交道，我告訴了你，就是給他找麻煩。”

    李婷林的嘴角勾了勾，道：“他收了你們的錢，卻取了一個有癌症的病人的肝賣給你們，難道你不恨他嗎？如果不是他弄了一個有問題的肝源，可能戚遠不會死，他是要為戚遠的死負上一定的責任的。”

    她的話似乎對蘇小鳳有了影響，蘇小鳳咬緊了下唇。

    “我知道，你是覺得如果出賣了朋友，可能會對不起戚遠，但是也許戚遠，並不覺得你這麼做是錯的，他也想了解一下，當初那個朋友，介紹的那個肝源到底是誰？”

    蘇小鳳終於咬著下唇，道：“他叫謝大龍，是一個診所的醫生。”

    當李婷林和同事找上謝大龍的時候，謝大龍的臉比茄子還難看。

    護士敲了敲門，一臉好奇的走進來，看了看坐在他對面的兩個人，對謝大龍道：“謝醫生，外面有一個老太太，說心口不太舒服，我看她臉色有些發青，要不你先出去看看。”

    謝大龍無力的搖了搖手，道：“有問題讓她直接去醫院，別在咱們這個小診所裡耽誤時間，我這裏有客人，暫時不接任何病人。”

    “哦。”護士說著話，便退了出去。

    小小的一個情節，李婷林就知道，這個謝大龍，在周圍的群眾當中，還是有些威望的。

    “你從事器官黑市交易買賣，有多久了？”李婷林問。

    謝大龍冷冷一笑：“警察同志，沒有證據，你最好還是不要胡說八道，這裏雖然不是法庭，但是說話也是要負責任的。”

    從事這一行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很自信，沒有任何一個攝像頭可以記錄下他曾經的行動，也沒有人能夠指證他。

    但是，他似乎又覺得李婷林這次的來訪，對他是一種人格上的侮辱，他有義務要為自己的所做所為申辯一下，所以，他的身子向後靠了靠，擺出了一副專業學者的架式。

    他道：“其實有件事我希望你們二位可以瞭解一下，正常情況下，國家並沒有允許器官買賣的這一平臺，而我們醫務人員秉承著治病救人的心態，私底下為受助人提供器官，而受助人對捐獻人提供一點補償性的現金，這樣很合理，難道所有的組織都要像紅十字會一樣要求自發嗎？”冷笑一聲，他又強調道：“那是肝，不是一點點血。”

    賺錢就賺錢，還這麼多借口，好像他說了這句話，他做的一切，都變得十分高尚一樣。

    李婷林道：“你也知道那是肝嗎？那是人命，不該是你們獲利的渠道。”

    “沒有我們的渠道，那些人，只能死。”謝大龍辯駁道。“我們並沒有刻意去謀殺什麼人，所以我們不會存在犯罪，我們只是將馬上要死去的人的肝臟，轉移到還能活下去的人的身體中，而從中收取一定的中介費，這不過份吧？”

    想到這兒，他刻意強調了一下：“如果紅十字會不獲利，當年也不會有人在網路上炫富了吧。”

    “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捐骨髓的人都是自己的親人，而病人，往往最不想傷害的就是親人，如果有人正好有人要死，這器官便要面臨著浪費，而另一個人想活下去，就需要這個器官，為什麼就不能彼此做一個交換呢，這本來就是原始社會最起碼的準則。”

    一番言論，好像說的還有點道理，他是一個專業的醫務人員，所以對這種事情的講解，顯然讓李婷林和同事兩個門外漢，有點無力反駁。

    “可是對於器官的來源，你怎麼解釋？”李婷林道：“你的器官來源，很多時候根本不具備移植的功能，這反而會害了更多的人。”

    “沒辦法，”他道：“我沒有精力去調查每個人捐助者，肝的移植要求血管相互聯通，講究的是肝的大小要近似，而肝的要求量又大，我只能保證後者，至於先期他得過什麼病，我就無從得知了。”

    李婷林突然覺得自己來的有點唐突，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做好功課，才導致被人問得啞口無言，沒辦法，她只好悻悻的離開，去找楊清晨取經。

    楊清晨點了點頭，道：“不錯，很多時候，器官移植是有一些灰色地帶的，但是，沒有辦法，畢竟，儲存活著的生命，更加重要。”

    馮明彪也站出來替她解釋道：“如果一個人根本就是沒有活的機會了，只是在苟延殘喘，很多醫院也都會默許將器官提前移植，這並不違法。醫院有些時候不想把這件事弄得太過張揚，主要就是怕有些死者的家屬會藉機會認識被移植的家屬，而事後進行不必要的騷擾。”

    李婷林便把今天審出的情況，和楊清晨交待了一番，王文龍全程都在聽著，看來，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還有著這種地方。

    “對了，大陳，你在醫院查到的情況怎麼樣？”王文龍對新借調來的同事問道。

    大陳道：“我們去查問過醫院，之前他們的解剖室一直都是鎖著的，所以失竊時他們也並沒有注意，我去的時候，他們負責的同事開啟了門鎖，才發現屋裏確實進過人，經點算，應該是丟失了大概十六個人體殘肢及器官標本，這個，是我採集過來的人名。”

    楊清晨突然想到一件事，“這幾個人名單裡，有沒有最近一段時間，纔剛剛被做成標本的？”

    大陳想了想，道：“應該是有一個，好像是叫做蘆小丹的人吧，她是三天前剛剛死亡。”

    楊清晨微微點頭，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道：“當時我發現出租車的時候，空氣中有很多散落的紙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人在祭奠死去的親人或朋友，他當時之所以偷出所有的器官，應該就是不知道哪個器官屬於他要找的那個人的，所以可能就全偷出來了。”

    案子，到現在為止，似乎已經很明瞭了，這件案子，就是一起盜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