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被問到這個問題，賈冰有些無奈，她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婷林，我知道你對清晨的感情，但是，我也不想瞞你，雖然我是一個精神科醫生，但是精神方面這種病，其實是很難決定他最後的去向的，就像是一個人得了癌症，有些人發現三個月，受盡了各種化療的痛苦，結果還是撒手西去。而有些人，明明已經病入膏肓，卻因為自己強有力的免疫力，硬生生的活了二十年，這種醫學奇蹟，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我只能說，現在清晨的家族沒有精神病史，有可能會被治癒，但是因為他壓抑的時間比較長，至少十幾年以上，這對他的神經系統造成的傷害也是不可逆的。”

    “那，那是不是說，他隨時隨地都會瘋？”賈冰說的話太專業性，雖然李婷林的理解能力自認為比別人高了幾分，但她也覺得這答案問了跟沒問一樣。

    賈冰咬著嘴唇，道：“如果他受到了一些強有力的刺激，我想他會的。”

    他會的，他會變成瘋子，在某一個不特定的剎那間，楊清晨，將徹底崩潰。

    李婷林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賈冰看在眼裏，也替她心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婷林，你別這樣，其實清晨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心裏很清楚。但是他依舊很樂觀的面對，做為朋友，你應該多鼓勵他，與他一起熬過這一切。”

    婷林抬起頭，看著賈冰，道：“那，那我和清晨，可以在一起嗎？”

    賈冰黯然神傷，緩緩的道：“你們可以結婚，但是，不能要孩子，因為他現在的狀態，很可能會讓孩子有百分之十三的機率會遺傳。”

    李婷林沉默了。

    怪不得楊清晨對她如此冷漠，卻又暗地裏對她這麼關心，原來，他是怕自己給不了婷林一個完整的家。

    爲了自己的病，卻要壓抑自己的愛，這種心痛，比病痛本身帶給他的傷害還要強烈百倍。

    天剛矇矇亮，李婷林隨手按下了床頭那嘶叫的小豬鬧鈴，然後身子一翻，把被子夾到腿中間，繼續呼呼大睡。

    昨天因為想著楊清晨的事，害得她失眠了，都凌晨兩點了還沒睡著，這好不容易吃了兩顆安眠藥才能勉強進入了睡眠，她可不想再這麼早爬起來。

    可是，鬧鈴不響，她的手機，卻呼呼的響個不停。

    “喂？”

    “婷林姐，我是小小。”

    “小小？這麼早？”這個時間孫小小應該比她起的還晚纔對。

    “婷林姐，剛纔文龍來電話了，說在靜怡公園人工湖那邊的公共廁所裡發現了一具女屍，文龍和楊法醫他們都趕過去了，你也快去吧。”

    李婷林懊惱的看了一下時鐘：“我考，這才四點鐘，要不要這幫人起這麼早。我才睡了不到兩個小時。”

    “案情緊急，你就快去吧，你家離那個公園最近了，你可別去晚了。”

    沒辦法，李婷林只得從床上爬起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趕奔了那個公園。

    現場已經拉起了警界線，有同事在那裏拍照，王文龍與楊清晨已經趕到了，李婷林湊了過去。

    這裏的公共廁所，還是那種最早最老式的水泥旱廁，裡面汙臭不堪，剛剛下過雨，地面上有一些水漬的積聚，死者就躺在那堆水漬身邊。

    楊清晨和馮明彪掏出工具，戴上口罩，開始行動。

    “死者女性，看年紀，應該在十八歲至二十二歲之間，由肝溫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今天凌晨一點左右，臉部青紫，應該是死於窒息，致命傷害是頸部的一條勒痕，不過這勒痕很細，就是累似鋼絲一類的東西所致。”

    王文龍點頭，道：“師姐，你帶人檢查一下，四周有沒有兇器。”

    “好。”李婷林道。她的眼睛佈滿了紅血絲，和王文龍說話的時候顯得有氣無力。

    楊清晨有些擔心，道：“婷林，你沒事吧？怎麼昨晚沒睡好？”

    “不關你的事，你還是好好驗你的屍吧。”

    現場的情況調查了一番，所有人回到隊裡開會，把手頭掌握的證據一一做了彙報。

    楊清晨開啟手中的記錄本，道：“我在死者屍體上找到很多淤青的傷痕，有新有舊，看背部及腿部的淤青形狀，懷疑是腰帶一類的東西抽打所致，其腕部和腳踝也有曾經被捆綁過的痕跡，身上有兩處三角形的燙傷疤痕，都在私密處，初步懷疑死者身前曾遭受虐待。”

    馮明彪也補充道：“死者的胃裏發現了一些腸道消化過的東西，我們懷疑，是屎。”

    屎？胃裏有屎？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開始噁心起來。

    這虐待她的人，得是多麼的變態，會讓她吃屎？

    可楊清晨卻再次補充道：“其實更有意思的事還在後頭，她居然還是一個處女，就是說，虐待她的人，並未與她發生過性關係。”

    李婷林道：“既然她是被勒死在女性公共廁所裡的，那麼兇手有可能是女性。”

    楊清晨搖頭：“也不一定，因為看這女孩兒的頸部勒痕，這個角度，是直上直下的勒著，也就是說，勒死她的人，要比她高大很多，而且力氣足可以把她整個身體都吊起來，就像真正的上吊一樣，如果是一般的女性，是很難做到的。”

    黃局長道：“文龍，你那裏有沒有什麼訊息？”

    文龍道：“我們在現場查了，沒有查到兇器，報案的人是個環衛大叔，他負責公園幾個廁所的清潔工作，據他說早上來清理，就發現了死屍，因為昨晚下雨，所以地面上的腳印都被雨水給沖刷了，根本就採集不到。現在我們已經發了告示，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女孩兒身份。”

    黃局長點了點頭，道：“抓緊時間辦吧，文龍，我發現你小子好像命真的不好，你才上任剛剛五天時間，就接連發生了兩起命案，這也算是對你的考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