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A市，宋小兵並沒有直接把車子開到警局，而是右拐上了東風路，把人送到了醫院門口。

    “你先去看婷林吧，案子的事，我先回去看一下。”

    “一起去吧，婷林也應該很想見你。”楊清晨邀請著他。

    “我可不去，她把電話打給你了，又沒打給我。”

    “打給誰有那麼重要嗎？”

    “很重要。”宋小兵強調著。

    楊清晨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若真不去，那我可和文龍一起去了，你可別後悔。”

    宋小兵哼了一聲，“快走吧，哪那麼廢話。”

    “好，文龍，咱們走。”

    “我……”王文龍遲疑了一下，要知道，他這次跟著去，那就是明顯電燈泡的節奏呀。

    可是楊清晨卻不樂意了，“你們隊長不敢見她，怎麼你也不敢見她？走吧，都是同事。”

    可憐的王文龍沒辦法，只得跟著下了車，宋小兵有些苦笑著和他們擺了擺手，然後獨自開車離去。

    有時候，男人，就得學得瀟灑一點兒。

    二人剛剛下了電梯，就聽到走廊裏傳來一個男人憤怒的叫聲。

    “豬腦子，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麼用？”

    一邊訓斥著，一邊把手裏的檔案批頭蓋臉的朝著他面前一個女孩兒砸過來，女孩兒不敢亂動，只是歪歪頭，算是閃躲著。

    楊清晨認識，這個發脾氣的男人，就是那個只需要看一眼就十分討人厭的律師韓奎，而那個受辱的女孩兒，就是小草。

    “我月月開工資給你，難道是養了一頭豬嗎？幹了這麼久，你說你哪件事能做得好？”

    韓奎嘴裏依舊喋喋不休，小草的淚水圍著眼圈打轉，卻沒有一句申辯。

    楊清晨終於看不下去了。

    “韓律師，有什麼話好好說，何必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怒呢？”

    韓奎回過頭來，見是楊清晨，迫於情面，他便淡然一笑，道：“原來是楊法醫。”

    “韓律師，好歹你也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在這種場合大發雷霆，多有不雅，小女孩兒嘛，剛剛參加工作，慢慢教就是了。”

    韓奎沒有說話，只是回頭望了小草一眼，道：“還不快滾。”

    小草連忙鞠了個躬，撿起檔案匆匆跑掉了。楊清晨無奈的搖頭，估計宋小兵要是看到剛纔那一幕，怕是要一拳頭打在這混蛋的臉上了。

    扭頭掃了一眼李婷林的病房的門，韓奎冷冷的道：“楊法醫，你信不信天理迴圈，報應不爽。”

    楊清晨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韓奎淡然一笑：“沒什麼意思，自古善惡到頭終有報，有時候，人做錯了事，不是沒得到報應，而是還沒到時候，報應早晚會來的。”

    楊清晨哈哈一笑，“我沒聽錯吧，我堂堂一個法醫，會被一個打刑事案的律師來傳授善惡之道？”

    “三人行必有我師，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韓奎說話一直好像是含沙射影著什麼事，但是楊清晨卻聽不出來。

    “不說了，我還有事，告辭。”韓奎朝他揮了揮手，然後告辭而去，只留下楊清晨在他身後咬了咬牙。

    “這律師是不是有毛病？他爲了錢，打了多少昧良心的官司，還在這裏大言不慚的教你做人？”王文龍也很不服氣。

    楊清晨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腦細胞，直接去病房裏找李婷林。

    “清晨，你來了。”李婷林從病床上坐起來，依舊沒什麼血色的慘白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過來看看你。”楊清晨道。他的目光注意到桌子上那束紅玫瑰，好大的一束，上面點著金粉，滿滿的愛情意味。

    “玫瑰好漂亮。”

    婷林臉一紅：“謝謝，我想不到，你是這麼浪漫的人。”

    “我？”楊清晨一愣。

    “對呀，”李婷林道：“你以前和說話的時候，張口閉口的就是什麼指紋，骸骨，我以為你腦子裏全都是死屍呢，想不到也會哄女孩子的。”

    “可是我……”楊清晨想說這花根本就不是我送的，但是王文龍適時的懟了他一下，讓他把後邊的話嚥了回去。

    “師姐，這花可是楊法醫的心意，你怎麼就這麼放著呢，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找個花瓶。”

    “謝謝。”李婷林道，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的意味。

    楊清晨也不想掃她的興，索性也不說什麼了。

    桌子上有一張卡片，應該是從花束上面拿下來的，楊清晨撿起來，看了一眼：“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沒有落款，但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給這束花賦予了很多意義。

    花束裝到瓶子裡拿了回來，遇到水，那些紫紅色的花朵顯得更鮮豔了，可是楊清晨在這個時候抽了下鼻子，敏銳的感覺到這花束裡透出的香味有些不對勁。

    “楊法醫，怎麼了？”

    “這香味，好像是苯環特有的香氣。”

    芳香烴的一些產物，雖然氣味很不錯，但有很多時候，他們都是用來掩飾一些毒素的。

    “今天除了我們，還有沒有人來過？”楊清晨警覺的問李婷林。

    “沒有呀，就是早上有兩遍醫生查房，別的，只有你們兩個來看我。”

    “兩遍查房？”楊清晨不禁起了疑心，他看了下時間，“這纔剛剛是上午，醫生就有兩遍查房，應該不太正常。”

    楊清晨道：“這樣，文龍，這花你先放到一邊，我一會拿回局裏去給你化驗一下，如果確實沒問題了，再讓你擺在自己床頭邊。”

    李婷林啞然失笑：“清晨，你會不會太謹慎了。”

    楊清晨嘆了口氣，道：“其實，很可能是我緊張過度，但是，做為法醫，我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而且李光的案子還沒判下來，小心駛得萬年船。

    李婷林輕輕的拉過楊清晨的手，道：“清晨，你知道嗎？我做的夢，是我中了槍，然後你給我解剖，我看到你一邊解剖我一邊在哭，清晨。”

    楊清晨心頭一酸，他無法想像出，如果李婷林真的躺在解剖床上，自己會什麼樣，他輕輕的拂過她額前的碎髮，心疼的道：“別想那麼多了，就是自己嚇自己，乖。”

    真是撒的好一波狗糧呀，王文龍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真的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