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明彪對事情一無所知，本來沒有什麼心理壓力，但一看到牛志穿成這樣，他就害怕了。

    “等等。”他隔著玻璃，看著宋小兵：“宋隊，這是，什麼情況？”

    宋小兵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有些殘酷，他走過來，對馮明彪道：“小馮，對不起，這位牛專員，是放射物研究所的專員。”

    放射物？

    “是，核嗎？”

    “對。”

    “那我現在，把門窗關上是……”

    馮明彪好像明白了什麼。

    宋小兵在外面心裏頭也不好受：“小馮，不用怕，這只是猜測，一會兒牛專員檢測過，沒有問題就可以了。”

    馮明彪抱緊了腦袋，他突然明白，為什麼楊清晨突然間就變了臉。

    如果自己沒事，那麼有可能楊清晨會有事，他是用最大的限度保證了可能存在的核汙染擴散到外面去。

    而最後，卻寧願選擇自己犧牲。

    他的確是不如楊清晨，不僅僅是在技術上，更在人品上，也被他甩了幾條街。

    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像楊清晨一樣視死如歸的吧。

    說話間，牛志已經裝備完畢，獨自進入了馮明彪所在的密閉空間，啟動了檢測裝置。

    裝置輕輕的發出嗡鳴，宋小兵整個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牛志一個人觀察著每一項資料，直到屋中的每一個角落他都查了一下，確保每一個數據指標都是綠色，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摘下帽子，他衝宋小兵和馮明彪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OK。”

    馮明彪喜極而泣，沒有被汙染，就像是宣佈了一項他沒有得絕症的病理結果一樣。

    死裏逃生，這種滋味其實真不好受。

    接下來，就剩下楊清晨所在的解剖室了。

    休息了幾秒鐘，牛志再次裝備好，然後獨自一人進入瞭解剖室。

    一開始，機器安靜的響著嘀嘀聲，確保著傳送訊號正常，一點一點的擴大範圍，好像沒什麼問題，牛志剛剛有些鬆了口氣，突然，在靠近屍體的腳的位置，機器開始急促的鳴叫了起來。

    “有異常。”

    馮明彪和宋小兵都嚇傻了，難道說，楊清晨所在的屋子裏，就有核汙染？那楊清晨怎麼辦？他難道已經被汙染了嗎？

    可憐的楊清晨呀。

    牛志把儀器靠近屍體的腳，果然，問題就出現在腳上，但輻射的範圍很小，離開腳部的位置只有一尺遠，訊號便消失了。

    牛志與楊清晨對望了一眼，道：“楊法醫，麻煩你，把這個部位的肌肉挑開，我要看一下骨頭。”

    “好。”在放射物的大拿面前，楊清晨還是得聽人家指揮。

    很快，腳上慘白的腳骨就露了出來，牛志仔細打量了一下，又掏出一個取樣卡來，颳了些表面組織出來，裝進自封袋裏，這才道：“放心吧，只是腳部有一些殘留，波長很短，應該不會造成擴散，用重力法即可降解，用一件金屬板內的東西包裹一下，應該可以阻止。”

    楊清晨終於鬆了口氣，他想去找金屬板的時候，卻發現兩條腿已經軟的連路都不了了。

    強者，並不是因為他們膽子大，而是他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更加冷靜，更加知道如何破解。

    放射物已經徹底隔絕了，可是，它引發出來的案子，卻是剛剛開始。

    “據目前提取物的比對來看，這個屍身感染的傷害，應該和你們上次拿給我的那個骨灰結晶的性狀很相似，有75%以上的把握可以確定，他們受到的傷害，都是冷射線。”牛志此時已經脫掉了防化服，又拿出在學術會上的勁頭來，推了推眼鏡，開始繼續講解。

    宋小兵不解：“可這兩個人沒有什麼交集呀？李雪不是本地人，而且十年前就已死了。眼前這個何秀，卻是剛剛自殺。”

    牛志沉吟了一下，道：“這兩個人，你是怎麼查到的？”

    “這個，”宋小兵想了想，道：“之前那個死者李雪，她的帳戶在死後出現異動，我們排查過一些銀行機構，發現何秀，曾經不只一次的用李雪的帳戶取過這筆錢。”

    楊清晨不相信：“也就是說，何秀曾經接觸過李雪的錢包，銀行卡之類的物件，從而受到汙染。有那麼懸嗎？”

    牛志搖了搖頭：“這種冷射線的沾染物，具有很強的附著性及沉澱性，而且輻射的面積也異常小。人與人之間，能夠被感染的機會極小。”

    “除非，是何秀拿到了汙染源。”

    那麼，汙染源，就是錢包，或者是銀行卡。

    宋小兵皺著眉頭：“李雪在死之前曾受到冷射線的傷害，而何秀只是碰了她一下錢包就被感染的這麼多年，看來，是在咱們A市，有一個專門從事這種行業的組織機構呀。”

    牛志道：“從事這種行業，遠比從事一個化工行業需要申批的專案要多的多，如果他接受了申批，我們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從事的是非法制造。”

    很多東西，都帶有極端的暴利，雖然大夥兒都知道有些東西是違法的，但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受到利益蠱惑之後，人就沒有那麼理性了。

    李雪身懷有孕，卻被冷射線感染，然後被埋在學校操場裡，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的何秀被查後居然自殺，這一系列的案例，把整個案子都弄得更加撲朔迷離。

    縱使黃局長在這一行混了二十幾年，也覺得這個案子十分棘手。

    牛志道：“我建議，那個操場內部曾經埋葬過受冷射線感染的屍骨，如果沒必要的話，還是儘可量的填埋，禁止裡面的土嚷暴露在外，以免讓更多的人遭受傷害。”

    在局裏的會議上，牛志做為專家，展開了發言。

    黃局長點了點頭，道：“好的，我們儘量通知學校方安排，中間還需要你們研究所出一份力量，輔助他們工作。”

    “放心，我們研究所一定會幫忙的。”

    “對了，那裏是學校，用不用把學校暫時取締，疏散人群？”宋小兵問，人命關天，這種事，還是小心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