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失控，宋小兵知道，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引起輿論風險，他看著王文龍這個可憐，便藉着自己力氣大，上前把何秀兒子給拉開了。

    “兄弟，兄弟，你冷靜點，事情還沒搞清楚，你別這麼衝動。”

    楊清晨看得清楚，他過來問道：“兄弟，我問一下，你媽媽臨死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麼？”

    “她就說，她要還一筆十年前的債，以後不能幫我了。我以為她說的是要出去打工，誰知道，誰知道她這麼狠心，說扔下我就扔下我呀。”

    宋小兵把目光轉向李婷林，李婷林不甘心的道：“我當時就說一句，我說你拿了人家二十萬，人家有可能會追究的，這話也沒毛病呀。”

    王文龍也幫著解釋：“是呀，而且當時，她自己也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也沒想到，她會自殺的。”

    宋小兵被他們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就是兩個人面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嗎？

    “你們兩個儈子手，你們兩個還不承認，就是你們，就是你們。我要上告，我要上告到市裏，是你們警察逼死我媽。你們得還我一個公道。”

    何秀兒子跳著腳大罵，恨不得把這兩個人給生吞了一般。

    現在的投訴建議渠道很多，一旦他上告，那對王文龍和李婷林的警察生涯將十分不利。

    宋小兵安慰他道：“兄弟，我的兩位同事是例行查案，他們在找你母親瞭解一下幾年前的兇殺案，他們沒有惡意的。”

    “你說什麼？兇殺案？我媽會殺人？我媽連只雞都沒殺過。”

    “可是她承認她拿了人家二十萬，私自拿走別人的二十萬，我們有理由懷疑她謀財害命的。”

    李婷林似乎有點激動，和何秀的兒子對吵了起來。

    眼看著這場面有點不可開交，楊清晨站了出來，說了一句話：“不要吵，現在還沒確定死者是死於自殺，還有百分之五的他殺可能，所以，你們不用爭。”

    他殺？

    何秀的兒子愣了一下，眼神也變得有些閃爍起來：“我媽，我媽明明是拿刀自殺呀。”

    楊清晨把他的神情盡數收在眼底，然後冷冷的道：“我是法醫，我自然知道，自殺和他殺的區別，就不用你班門弄斧了。”

    何秀的兒子不再說話，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他心裏開始打鼓。

    “把屍體帶回去吧，我們回實驗室再查一遍。”

    回到車上，宋小兵對於楊清晨的這個舉動很感謝：“楊法醫，今兒的事，謝謝你呀，要不然，婷林和文龍這兩個人，今天弄不好都得被人投訴了。”

    警察和犯人的最大的區別，就是警察是紀律部隊，他的任何一言一行都要遵守國家的法規和紀律，如果因為這件事被人投訴，這兩個人可能吃不了兜著走。

    楊清晨淡然一笑：“太客氣了，大夥兒工作都不容易，不過，我是真的懷疑，這裏面有他殺的嫌疑。”

    “他殺？”宋小兵不解：“刀在她的手上，直接切割自己的動脈，而身邊沒有外人，怎麼可能會他殺？而且婷林和文龍也說了，剛剛離開不過二十分鐘，這麼短的時間，如果是他殺，很難偽造這種自殺的現場。”

    楊清晨道：“你看案子，看的是合理性，而我看案子，看的是屍身，”他用手拿起車上的一枝筆來，抵在自己的咽喉處，道：“如果是你，自殺的時候，你會不會選擇同側的角度？”

    宋小兵也學著他，用右手拿著筆，按在自己的同側咽喉處，做了兩個劃傷的動作，“好像，好像也可以呀。”

    “只是能夠劃傷而已，根本就用不到力道。”楊清晨道：“你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

    “你看電視上那些古裝片裡，拿劍自殺的，是不是都是異側用力？”楊清晨換了一個方向，宋小兵也學著試了一下，果然，力度更大。

    他不禁有點相信楊清晨的說法了。

    “李雪的案子查得怎麼樣？”楊清晨問。

    宋小兵指著運屍車，“這不就是第一個線索嗎？又斷了。”

    整件案子看起來毫無頭緒，每一次剛開啟一個新的點，就立馬被封死，也不知道是意外，還是因為有人在故意搗亂。

    何秀是李雪案子的第一個證人，她在這時候死，如果說是簡單的自殺，有點兒太說不過去了。

    但是，他殺，也得拿出他殺的證據來。

    楊清晨道：“李雪這個案子，是十年前的老案子了，那時候，你還在學校裡上學呢，查起來肯定挺難的，慢慢來，彆着急。”

    “可是我現在精力有限呀，耿嬌的案子，還沒線索呢。”宋小兵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道。

    李雪的案子因為影響巨大，讓他不得不放下一切，專心去做這件事，但是他不怕，因為他清楚，只要老五還關在牢裡，他早晚會找到那個炸死耿嬌的人。

    王文龍和李婷林一臉的鬱悶，顯然，今天這件事，他倆覺得特別冤枉。

    宋小兵哄著他們：“行了，以後在實際工作中，會遇到各種難點，這剛剛受到一點挫折，就這麼一撅不振了？”

    王文龍有點委屈：“其實，宋隊，我們倆今天，真的沒多說什麼。”

    “我理解。”宋小兵道：“我自己的兵，我還不知道你們什麼樣嗎？”

    王文龍是那種說話都沒什麼底氣的人，他肯定不會說太過格的話，而李婷林，畢竟是個女的。

    “婷林，你也別太上火，做這一行，難免的。”宋小兵哄著她。

    李婷林抬起眼簾，道：“謝謝宋隊，我做這一行這麼多年了，我心中有數。”

    “有數就好，你和文龍別有什麼情緒，我……”

    “沒情緒。”李婷林打斷他的話道：“宋隊，我和文龍還在盯何秀提供的新線索，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倆就先去了。”

    王文龍說的沒錯，現在李婷林真的不太想和宋小兵說話，她本能的排斥。

    無奈，宋小兵只得點了點頭，道：“好，那你們倆忙去吧。”

    他和李婷林，永遠都有一條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