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繼續進行
馮夢依然無所反應。
劉俊運轉真元,加快腳步,舉起大劍就往馮夢頭上劈落,而這個瞬間,是他今日所見到的最後一個景像。
“啪”一聲,劉俊倒在地上,不醒人事,馮夢依然垂著手站著,唯一不同的,站立的位置來到劉俊的側邊。
演武場內大多數人都沒看清發生什麼事,第一場比試就這麼以眾人始料未及的方式結束了。
神劍宗弟子見劉俊沒有醒來的跡象,舉起銅棍準備敲銅鑼宣佈比試的勝負時,劉長老臉色漲紅地大喝出聲:“慢著!”
眾人眼神疑惑地掃向劉長老,劉長老臉色因怒氣而漲紅,大聲對馮夢說道:“這場比賽不算,你的劍呢!?在神劍宗的比試大會上沒有劍,代表你使出的根本不算劍法,這一場比賽不能算數!”
劉長老此話一出,眾人都知道他是在強辭奪理,半夏在周通的示意之下打算出麵主持時,馮夢卻舉起右手:“我以掌代劍,我心中有劍,就算手上拿的是一根樹枝,也一樣是劍。”
劉長老還欲說話,但馮夢又道:“而且若是我剛剛手中拿劍,你的弟子早已死了,我與他無冤無仇,不想殺他。”
馮夢話一出口,演武場上的氣氛頓時變的更加緊繃,因為馮夢的話也可以解釋成:“你的弟子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以掌代劍一招就把你的弟子擊倒在地,若拿的是劍,你教導的弟子早已身首異處。”
由於馮夢這五十年來被元豐帶出神劍宗外修練,所以他並不清馮劉長老的脾氣是八位長老中極為火爆,最看重自己的面子,馮夢話一出口,除了元豐之外的六名長老心中叫糟,而劉長老臉色由紅轉黑,站起身來指著馮夢準備開口大罵時,周通的聲音緩緩傳來:“劉長老。”
一聽到周通的聲音,劉長老心裏的氣燄頓時消了一半,硬是壓住心裏的怒火,回過身望向周通,雙手抱拳:“大宗主。”
“馮夢雖然沒有拿劍應戰,但是神劍宗祖訓有言:“不論身在何處,記得,心中都要帶著你的劍”,這祖訓劉長老想必還記得吧。”周通語氣溫和,但當中卻蘊含著一股逼人的魄力,而且周通特別搬出祖訓就是要給劉長老臺階下,劉長老雖然心裏百般不願,卻也知道周通站在馮夢一方,若是繼續鬧下去,恐怕場面會變的更加難看,不情不願地說道:“是,大宗主。”
周通微微露出笑容:“請坐。”
劉長老忿忿不平地坐下,半夏隨及對拿著銅棍的弟子點頭示意。
“當──!”,神劍宗弟子用力敲擊銅鑼,低沉的響聲傳來,弟子隨時宣佈道:“這場比試,二十四號勝!”
馮夢站在場中望著坐在最上頭的周通,微微點頭致意,出乎馮夢意料的是,周通嘴角含著微笑也對他點頭致意,看向他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種欣慰歡喜之意。
馮夢感到疑惑,不解為何大宗主會對他露出這種眼神,但馮夢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說不定大宗主對每個人都會露出這種眼神,也說不定是大宗主一直以來眼神都這麼親切近人。
劉俊很快被抬走,馮夢也走下演武場,讓比試可以順利的繼續進行。
雖然拿下一勝,但馮夢臉上絲毫沒有欣喜的表情,回到風清身旁,並未發現有兩道目光始終注視著他。
“他應該就是恨天的徒弟了。”周通對半夏密語傳聲道。
“一舉一動都像透了大哥,說話、眼神,甚至連那不卑不亢的態度都讓我看到大哥的影子,他絕對就是大哥的徒弟。”半夏看著馮夢,心裏浮現出屈浩廣那沉默寡言的身影,夾雜著痛苦與哀傷的雙眸,讓半夏就算只是回想屈浩廣的形像,都為之感到惋惜與心疼,也下定決定要替屈浩廣好好照顧他收的唯一一個弟子。
“他叫做什麼名字?”周通問道。
“我問二哥。”半夏向元豐密語傳聲道:“二哥,大哥收的弟子就是他吧,二十四號。”
“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了,真是無趣。”元豐左腳靠在扶手上,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也不顧如此坐姿會不會影響別人對他的觀感。
“因為他的氣質與動作都像極了大哥,所以我跟爹一眼就認出來了,爹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馮夢。”
半夏對周通說道:“二哥說,他名字叫馮夢。”
聽到馮夢二字,周通滿意地點頭,這名字很好,但是心裏突然閃過一道念頭,臉色微微一變。
天底下應當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比試大會繼續進行,在馮夢第一場比試結束之後,接下來的比試因為雙方實力相近,都拆解了百招以後才分出勝負,比試進行的速度因而變的非常緩慢,這對習慣了浴血鬥場每一場戰鬥都爲了活命的馮夢與風清來說,根本與兒戲沒有兩樣。
一直到下午時分,馮夢才第二次站上場,好巧不巧的是,遇到的對手竟又是劉長老收的弟子。
結果與第一場比試一模一樣,劉長老弟子攻來,馮夢一計手劍就讓他躺下,實力的差距簡直是雲泥之別。
當然,這樣的比試結果讓劉長老氣炸了,可是周通還坐在上頭,讓他心中的氣憤得不到宣洩,在第一日比試大會結束之時,臉色鐵青地快步離去。
第一日的比試大會,在半夏站起身來宣佈明日旭日東昇之時繼續之後,正式結束。
“這所謂的比試大會,比我想象的無趣。”馮夢與風清坐在神劍宗內的一處邀月庭之中,聆聽著一旁流水潺潺的聲音,燮變也因為無聊而從馮夢體內竄了出來,坐在馮夢身旁。
風清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酒壺,拿出了兩隻酒杯,放在馮夢面前,但馮夢卻說:“我不喝。”
風清聳聳肩,也不把酒杯收回來,替自己倒酒,慢慢品嚐酒香。
“你什麼時候開始喝酒了?”馮夢問道。
風清笑了笑:“因為跟你說的一樣,這個比試大會比我想象的無趣。”
風清將酒一飲而盡:“不過這樣的無趣倒也不壞,浴血鬥場緊繃的日子過久了,都已經忘了放鬆是什麼樣的心境。以前看不到的東西,在這種心境之下反而看見了,這樣其實沒什麼不好。”
馮夢看著倒掛在天上的弦月,想起這五十年來跟著元豐到處修練的日子,落日峽、怪石林、落日湖、浴血鬥場,這五十年來每天都在緊繃的修練中度過,除了烤肉吃肉的時間之外鮮少有放鬆自己的機會,與之相比,現在在神劍宗內的生活確實十分快活,嘴角不禁浮上一抹微笑:“也是。”
“我不用參加比試大會,所以可以盡情放鬆身心,你可不一樣,當心一點,可別栽了個大跟斗。”風清提醒道。
“一整天的比試看下來,你有看到任何實力與我相近的人?”馮夢問道。
“哈哈哈,這倒是沒有。”
“這便是了,不用替我擔心,而且這比試大會多是烏合之衆,也不曉得神劍宗為何要搞出這一個東西出來。”馮夢說道。
“今天在場邊看了十幾場比試下來,我發現很多人本來修練的並不是神劍宗的劍法,武功根底很顯然來自其他門派,依我猜想,或許神劍宗只是把這個比試大會當成與西大陸其他門派建交的方式,所以教導的自然不會是神劍宗的精髓,而且參賽的人並不完全是烏合之衆,當中幾人資質潛力不錯,只是你這些年來經歷比起他們多出太多,自然看不上眼。”
“或許吧。”語畢,馮夢取出了陣法大全出來仔細研讀,風清則是默默地喝著酒,享受這個寧靜的氛圍,燮變則是在微風徐徐的吹彿之下,趴在邀月亭裡頭的石桌上沉沉地睡著了。
兩人一龍待在這邀月亭之中,一直到風清喝完酒之後纔回到廂房內休息。
因為馮夢根本沒有耗費任何真元在兩場比試之中,所以就算回到廂房內還是在仔細研究陣法大全,不過少了揮劍決雲陣,馮夢並沒有例項可以輔佐書中的文字敘述,從陣法大全中獲得的知識有所侷限,而且也讓他感到相當疲勞。
深夜,馮夢將陣法大全收起來,閉上雙眼,讓自己的身心獲得充份的休息,在明日比試之前把狀態調整好。這是馮夢在浴血鬥場養成的習慣,縱使馮夢認為在這比試大會找不到對手,依然將自己維持在最巔峰的狀態。
清晨時分,馮夢與風清兩人推開門走出廂房,朝著演武場走去,而燮變在沉睡中甦醒之後,看到外頭天色依然漆黑一片,馬上鑽入馮夢體內繼續倒頭就睡。
一走到演武場,馮夢與風清一樣在最不顯眼的地方站定,對這比試大會不甚在意的兩人,在某些程度上其實一直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場比試大會。
對馮夢與風清這種經歷過浴血鬥場的人來說,這種比試大會如同兒戲,而且他們兩人心中有著比這比試大會更重要百倍的事情要做,自然不會把比試大會看的太重。
第二日的比試大會,在周通與半夏一同現身之後開始了,而馮夢今天的比試於下午時分纔開打,因此馮夢與風清就在底下百般無聊地看著比試。
“馮夢,那不是我們昨日遇見的那個守門弟子嗎?”看了幾場百般無聊的比試之後,正打算開始研究掌紋的風清,用手肘頂了頂馮夢。
馮夢順著風清目光的方向看去,見到守門弟子身穿神劍宗的青袍,臉上帶著淡笑地從演武場大門走進。
“他很強。”風清距離守門弟子太遠,無法從氣息感知守門弟子的修為,但是就憑守門弟子散發出來的氣質還有隱藏在那抹微笑裡無比自信,風清確信守門弟子擁有強悍的實力。
馮夢瞥了守門弟子一眼,用點頭贊同風清的看法:“他似乎不是一般的神劍宗弟子,從昨天他與酒鬼的對話來看,他爹似乎是我師父與酒鬼的師弟,想必是神劍宗內位高權重的人,而且能夠說出“沒有令牌者,就算是傲劍宮宗主親自來訪,也不能隨意放行。”這種話的人,在神劍宗內應當是…”
馮夢與風清不約而同地望向半夏與周通,收回目光,轉頭望向彼此,從眼神交會中知道對方心中與自己有著一樣的想法。
“原來守門弟子,竟然就是神劍宗的少宗主。”
在馮夢與風清默默注意少宗主時,他其實也暗中在觀察馮夢與風清,因為馮夢與風清兩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比起其他弟子要高深莫測許多。
“二伯帶回來的人,實力想必很強。”
少宗主的出現稍稍轉移了馮夢與風清的注意力,但是兩人很快又把焦點轉移到比試場上。
風清嘆了一口氣:“馮夢,不如你直接跳上去,大喊一聲:“你們一起上,反正不管是一個一個上,或者是一起上,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趕快結束這場比試大會。”
馮夢說道:“這樣的無趣,倒也不壞,浴血鬥場緊繃的日子過久了,都已經忘了放鬆是什麼樣的心境。以前看不到的東西,在這種心境之下反而看的到了,這樣其實沒什麼不好。”
馮夢睨了風清一眼:“這可是你昨夜對我說過的話。”
風清苦笑一聲:“看來我的耐心並不如我想象的多。”
“要不你去邀月亭坐坐,欣賞神劍宗的美景。”
風清指指天上:“現在連個月亮的影子都沒有,去邀“月”亭坐著當木頭嗎?”
馮夢嘴角露出笑意:“不如你學學那個酒鬼,你瞧。”
風清望向元豐,只見元豐已經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而且睡相十分難看,左腳跨在椅子的扶手上,身體整個倒向右側,頭靠在右肩上,也不曉得醒來知道元豐會不會覺得脖子痠痛難耐,嘴巴大開,嘴角閃著絲絲亮光,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睡到流口水了。
風清一不小心就笑出聲來:“他竟然當著神劍宗宗主與大宗主的麵倒頭就睡,實在是……”風清一時間找不到形容詞套用在元豐身上,而且憋笑憋的險些得了內傷。
馮夢嚴肅道:“像他把羞恥心拋在腦後,隨著自己的心意想喝酒就喝酒,想睡就直接倒頭就睡,這樣的人生,才叫做灑脫,才叫做真正的放鬆。”說到後來,馮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而風清見馮夢笑出聲來,自己也索性張開嘴,把憋在體內的笑意釋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