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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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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傷勢

    馮夢與風清兩人忍不住心裏的喜意,哈哈笑了出來,對他們來說,這是重要的一步。

    走遠的紫蘿,聽到兩人的笑聲,心想,如果他們兩個能夠順利成長,那他們未來將成為西大陸,不,將成為整個道元大陸都不能小覷的高手!

    念頭至此,紫蘿立即聯想到元豐這個酒鬼,在她有生以來,直至目前為止,元豐是她見過修為最深不可測的人,沒有之一。

    他們兩個小鬼,未來能否達到他的高度呢?

    紫蘿回到自己的小屋,關上門,緊繃的表情一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濃烈的哀愁與傷感,因為她剛剛想到了元豐。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要繼續躲著我嗎?你究竟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紫蘿深吸一口氣,雙眼閉上,腦海中出現的是那一天遍地都是血的景象。

    在她成為鬥聖,同時也是她修為突破至合體期的那一天,她回到自己的小屋,把劍擦乾,然後等待浴血鬥場拿藥給她,讓她治傷。

    她吃了藥之後,盤坐在床,將傷養好,把精、氣、神調整到最敏銳的狀態。拿著劍,離開浴血鬥場,要去殺人,不過殺的是仇人。

    可是當她抵達數十年前,被仇人闖入且佔據的門派內時,只看到當初強行闖入的仇人們各個都倒在地上,沒有生息,而且死狀非常可怕,沒有任何一人是全屍,手臂、大腿、小腿、內臟、人頭,象是發臭的豬肉般被人隨意丟在地上,而實力最強,修為達到合體末期的頭頭雙臂與雙腿被斬去,被一條繩子吊在半空中,只剩一口氣。

    “求…求…你殺…殺了…我…”

    那時,她站在三步之外的距離,聞著滿屋子的血腥之氣,看著仇人痛苦的表情,心裏出現復仇的快意。

    “爹、娘,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你們在天上,看到了嗎?”她仰起頭,滾燙的淚水自眼角流下,良久之後,才穩定了情緒,走到仇人面前。

    “你記得我是誰嗎?”她抬起頭,看著仇人。

    “殺…了…我…”仇人眼神混濁,連她的面貌也看不清,殺人如麻的他,也根本無法從聲音記起她是誰。

    在死前,每一個人的聲音都是一樣的,只是尖叫。

    她冷笑,主動說了自己的身份:“你想不到會有今天吧,當年你帶著這些人,殺了我爹、我娘,殺了門派裡的所有人,沒想到過了幾十年,輪到自己淪落到這種下場,連死,都要央求別人動手。”

    仇人張開嘴巴,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她拔劍,刺進仇人的嘴巴里,攪了一圈,把仇人的舌頭割下,讓他只能嗚嗚啊啊的發出痛苦的哀鳴。

    “你的血,可真髒。”她嫌惡地甩掉劍上的血漬,就這麼站著,聽著仇人痛苦的哀鳴越來越小聲,一直到雙眼徹底閉上,身體沒了顫動為止。

    她將繩子割下,然後將所有的屍塊丟到外頭,一把火燒了乾淨,接著她裏裏外外將門派打掃乾淨,把地上的血沖掉,把破碎的東西一樣丟到外頭,一把火燒了。

    整理花了她整整三天三夜的時間,結果整理好了之後,門派內除了樑柱、牆壁與屋頂之外,空無一物,之前門派的所有東西,當然早已被這些仇人丟的乾淨,而那些東西,對她來說是全部都是無價的回憶。

    全部,都沒有了。

    就連之前爹親手種的那一顆松樹,都被砍了。

    她伏在地上,哭了一天。

    心裏失落無比,不知道天底下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幾十年來支援她脆弱心靈的復仇目標,就在幾天前死在自己眼前,在短暫的快意結束之後,卻是排山倒海而來的無助。

    而直到這個時候,她纔開始細細回想幾天前她走進門派內準備復仇時的情景。一開始,她以為這群無法無天的人,肯定是被跟她一樣前來複仇的人殺的屁滾尿流,但是現在冷靜下來細想才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比她早先一步抵達的人,如果是爲了復仇,應該會跟她一樣,站著見仇人斷氣才走,怎麼會突然離去,天底下沒有比復仇更重要的事。

    所以殺了這些仇人的人,絕對不是爲了復仇。

    紫蘿心想,既然不是爲了復仇,為何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將全部的人都殺了,而且殺了就殺了,為何還要將頭目斷手斷腳,吊在樑上?

    紫蘿越想是越不懂,殺這些仇人的人,下手非常狠戾,除了復仇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理由要對他們下手這麼重,而且為何還要特地將頭頭留下來,彷彿是在等她過去刺最後一劍似的。

    這個念頭一出現,紫蘿突然間想到她在打掃宗派的時候,在其中一個人的屍體底下,發現一塊大姆指大小的酒壺碎片。

    接著,一個手中總是拿著酒壺的身影浮上心裏。

    “一定是他,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對於浮上心頭的這個念頭,她沒有任何懷疑。

    她象是溺水的人看到木頭一樣,心裏的失落與無助頓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心裏面充滿著那人的身影。

    她馬上跑出門外,雙手在地上找尋被她當成垃圾,丟進火裡面燒的那一塊酒壺碎片。

    所幸酒壺跟人骨一樣,是一般的火燄燒不爛的。她在碎骨之中找到那塊碎片,割下自己的袖袍,小心翼翼地緊緊包著,放入懷中。

    過後的一個月,她門派前種下一顆松樹,然後為爹、娘,還有當年所有被殺的人立墳,立在松樹旁。

    “爹、娘,你們儘管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我自己,別連在天上了,還在為我擔心。”

    她找來了爹孃身前最喜歡吃的水果,放在墳前。

    “爹、娘,女兒我走了。”

    然後,她再次回到浴血鬥場,找他。

    當她再次踏入浴血鬥場的剎那,心裏的感覺踏實的讓她感到驚訝,然後她腳步不停,直接跑去他的閣樓,闖了進去。

    她愛上他,深深的。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如此不修邊幅的酒鬼,她仍然記得在她小時候,爹曾對她說過,要替她找來全西大陸最英俊,最有肩膀的男人當她夫婿,因為唯有這樣的男人,才配的上自己的寶貝女兒,沒想到自己愛上的,卻是一個鬍子跟頭髮都如同亂草,身上還有著濃厚酒臭味的男人。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默默的替她報仇,不想讓她知道。

    她跨過堆滿空酒壺的一樓,走上樓梯,來到二樓,見著他的身影。他還是跟往常一樣,喝著酒,身上帶著濃烈的酒臭味,但是不知為何,這股酒臭味卻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好像聞酒味,連天塌下來她都不怕了。

    他看著她,用垂涎的目光說道:“怎麼了,終於想通了,主動過來獻身了,嘿嘿。”他擦擦嘴角的酒液,放下手裏的酒壺:“快點過來,我會讓你好生快活的。”

    她看著他**的表情,還有直視她高挺胸脯的眼神,完全不像以前露出嫌惡討厭的表情,淡淡地說道:“是你,對吧。”

    他一步步走向她,露出猥瑣的表情:“你在說什麼呢,我什麼都聽不懂。”

    她毫不畏懼地走向他,絲毫不看他已經要摸到自己胸口的手,從懷裏拿出用袖袍包住的酒壺碎片,在這個時候,她發現他身體頓了一下。

    真的是他!

    她直接撲向他的懷裏,但是卻落了空,在她會意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奪門而出,只留下一句話:“你認錯人了!”

    然後,她在他的閣樓住下,將閣樓的酒壺全部丟掉,打掃的一塵不染,每一天都把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就爲了讓他可以見到自己最美麗的模樣,然後就這樣一直等著他,等到現在。

    紫蘿看著桌上的酒壺碎片,絕美的臉龐上兩滴淚水流過。

    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呀?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為何不出現?就算你不愛我,至少也讓我見一眼,一眼也好。

    在紫蘿臉上的淚水滴落的時候,元豐身軀飄浮在半空中,默默看著自己以往居住的閣樓,每一天,他都會在高空中看著這個閣樓,因為他知道紫蘿在裡面。

    元豐喝了一口酒。

    你要等我等到什麼時候?我其實根本不值得你等啊,我配不上你,你到底什麼時候纔要離開,你不是屬於這裏的人,快離開,找一個懂得如何疼惜你的人照顧你吧。

    隔天早上,旭日東昇,溫暖的陽光照耀大地,但是紫蘿的面容又回覆到一貫的冰冷,拿著劍,推開閣樓的門,踏著緩慢的步伐,走到平臺,而馮夢與風清兩人早已並肩站立,等待她的前來。

    紫蘿看著馮夢與風清身上的衣袍依然全是口子,就知道他們兩個根本就沒有離開這裏,在她離開之後還繼續練功。

    不過兩個人雙眼依然炯炯有神,絲毫看不見長時間練功之後的疲累,紫蘿知道他們兩人必定是吃了心兒給的靈藥,才能夠在受了她的快劍之後仍然活蹦亂跳。

    紫蘿一開始便爆發出合體期高手的威壓,直視馮夢與風清的雙眼,緩緩拔出劍。

    “準備好了,就上吧。”

    元豐負手而立,望著不斷冒出拳頭大小氣泡的血池,眉頭深深皺起,手中沒有酒,臉上也沒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憂愁。

    “這個血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元豐閉上雙眼,試著用強大的修為感知這個血池,但所能察覺到的一切就只有血,當然,還有整個浴血鬥場最濃厚的死亡之氣。

    元豐眉頭緊皺,左右眉毛的眉頭碰在一起,他認為自己的感知能力之強,在整個西大陸也絕對數一數二,所以這個不斷冒泡的血池,很有可能就全只是血而已。

    只不過心裏卻有股甩脫不了的不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元豐重重嘆了一口氣,他很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但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讓他對於血池有一股來自內心底層的恐懼,而這股恐懼告訴他,血池的最深處,藏有一隻足以撼動天下的怪物。

    “這個血池,太妖邪了,只能請大哥來了…”元豐念頭一起,隨及拿出傳訊玉簡,手指在玉簡上飛舞著。

    寫完話語之後,元豐左手拿著玉簡,等待屈浩廣的迴應。

    不多時,傳訊玉簡亮起,看到屈浩廣傳來的字句,元豐眉頭舒展,總算露出笑意:“看來大哥也念著自己的徒弟啊,竟然馬上答應了。”

    元豐收起傳訊玉簡,臨走前看了血池一眼,嘆了一口氣:“馮夢啊馮夢,爲了你,我可把我最重視的自由賠進去了…”

    “這樣就不行了嗎?起來!”平臺上有著三個人,當中只有一個是直挺地站著,那就是紫蘿。紫蘿手裏握著劍,對著倒在地上的馮夢與風清大喝著。

    馮夢與風清身上遍體鱗傷,衣袍被劃破數十道口子,鮮紅的血沾染了衣袍,馮夢手上的樹枝在紫蘿展現合體期的實力之下,再度成為指頭大小的碎片,佈滿整個平臺,而風清的大槌也不在手上,被紫蘿擊飛。

    馮夢努力撐起身子,卻因為失血過多,受傷過重,身體不聽使喚。另一邊的風清也是如此,手撐在地面上,但整條手已然骨折,無力撐起身子。

    紫蘿冷哼一聲,還劍回鞘:“罷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合體期對你們來說,還是太早了。”語畢,對著心兒說道:“他們就麻煩你了。”

    紫蘿踏步走下平臺,臨走前說道:“從明日開始,你們兩人對練。”

    紫蘿走後,燮變滿臉擔憂地來到馮夢身邊:“爹爹,你沒事吧?”

    馮夢搖搖頭,虛弱地說道:“沒事,扶我起來,趕緊回到屋裏讓心兒治傷。”

    燮變點點頭,拉起馮夢的左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但馮夢受傷之重超乎燮變想象,就連這個動作都讓馮夢痛的臉色發白。

    在另一邊攙扶風清的心兒顯然也發覺兩人受傷嚴重,馬上拿出藥丸,餵了風清服下,彈了一顆給燮變:“趕緊讓馮夢服下。”

    燮變眼明手快將藥完接下,塞進馮夢嘴裏。

    馮夢將藥丸吞下後,只覺得肚腹一涼,一股通體暢快的涼意隨即竄入經脈之中。涼意讓馮夢精神一振,臉色恢復一絲紅潤,也有了些許力氣:“燮變,別撐了,我自己能走。”

    燮變擔憂地望著馮夢,見馮夢麵露堅持,只能把馮夢的手放下,亦步亦趨地走在馮夢身後,若發現馮夢出現任何異樣,就馬上把馮夢抓回草屋裏。

    馮夢身後的風清本來也需要心兒攙扶,吃下藥丸之後回覆些許氣力,跟馮夢一樣,堅持自己走。

    兩人走的極度緩慢,雖然在藥力發揮效用之下劇痛稍解,但因為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讓兩人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越來越虛弱,走路搖搖欲墜,讓燮變與心兒看的是擔心不已。

    兩人花了平常兩倍的時間走到小屋裏,因為相較起來風清的傷勢較嚴重,心兒給了燮變一瓶藥丸,暫時壓制住馮夢的傷勢,先行帶風清進屋裏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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