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過去
天界實是一個八卦雲集地。
月森與玄帝還有消失了七萬年的魔君一起平定三界,後天帝繼位對這東荒之主月神的態度眾神明暗地裏其實看的很清。
不論月森表現的如何淡泊名利,忠心耿耿,一個比自己才能強出百倍,又是長輩的人,終歸讓上位者不喜。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天帝對月森是又怕又恨的。
月神傳開的死訊讓天帝心中狂喜,但還是按下發熱的頭腦對素和仙子此事作了縝密的分析,那怕月森還活著,殺了東荒仲宮之人掉掉月森天大的臉面也好。
當年玄帝與月森交易天帝並不十分清楚,只當素和仙子是個小小的侍妾,於是將事情的嚴重性降了好幾個檔,直接派了東陵普神將素和仙子料理了。
這位東陵普神在天界四方也是大人物,脾氣不好已是眾人皆知的,所以對普神槓上月大人這件事,也是早有期盼的。
但普神這位爺是個天生的少爺性子,為人處世官二代感十足,是個霸道又難纏的廝,即是身居高位,覺著無聊也要到處給人當槍使使。
但這個能舉槍的人,從來都是少的,有些人冒冒失失的想舉,然後被這槍反轉的血肉橫飛。
當晚應了天帝的旨意,他也不是很聽話,直接將東荒仲宮血洗了。
然後被平安回到仲宮的月神抓了個正著。
當下這位東陵的普神便在心裏把天帝罵到了祖宗十八代還要上數幾個人,本以為是趟美差,眼下看來還是個麻煩。
素和仙子倒在他身邊,一雙眼已經被挖去,是這三百多仙的東荒仲宮,唯一的活口。
東陵手裏捏著地上母親的眼珠愛不釋手,幾乎衝散了他原本應有的煩躁怒氣,將手中劍尖微調了個頭直至月森輕聲慢語道:“月神大人,您的枕邊人,對天宮也只是個罪犯罷了。”
月森似是嘆了口氣,袖中的手早已握成拳道:“東陵,你明知我不會放棄她。”
東陵笑得耐人尋味:“月大人此言差矣,她只是個低賤到骨子裏半魔的妖物,還身懷重罪,對於三界就是個該死之人。本座怎知她對您高高在上的月神如何重要?她是你的誰?”
素和仙子的身份,除了東荒仲宮之人和玄帝,並沒有旁人所知。天界眾仙失了母親一百年的訊息,若不是前日她殺死的那位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怕是也無甚多人關注。
現下連帶著原本的罪名齊發,誠如東陵普神所言,這是一個‘東荒仲宮之人’不明不白的身份救不了的死結。
避了這一百年身份的素和仙子,因著舊年的罪狀到底還是叫人問起了,她是誰。
她可以是早年卑微到泥土裏的侍女;還可以是在生死一瞬大開死門的罪人;更可以是苦苦在宿罪中掙扎出來化了半身靈力的魔物。
這些只可以她自己來訴說,因為那時為止,她只是一個人在所謂的陽關大道上濟濟前行。
她還是誰呢,對雪藏了她一百年的月大人,對齊拜過同心谷的月森,對寧靜也淡泊的月神,她會是誰呢。
月森抱起懷裏的女人,覺得那種質感同當年他自一眾魔物的死門中拉起她相同,輕快的像消失了一般。向前再走幾步,迎著忽降的瓢潑大雨對著面前劍尖直指自己的男人說:“是我的妻,她是我的妻子。”
那晚的月亮很大,月色朦朧,起幽現下去想那場引得月森與天帝決裂的夜,只覺得太不真實,其中的疑點甚多,每個人的動機好似都那樣膚淺。
不足以說服浸淫天界官道多年的起幽。
然而她再怎麼細想,都是無憑無據的無稽之談,到最後也只能說是是非非,早就上一輩的事了,她再怎麼去細究,也終究無法還原當是時。
當下這佈滿河燈的河水悠悠月光滿滿,很叫她想起母親。
那之後東陵普神被天帝關入鎖妖塔,公開了身份的素和仙子懷了孕性情不定,月森一次三月未歸竟是讓她徹底走火入魔,將一府三千多仙子一夜屠盡。
遍地屍骸裡,她一身血色生了起幽。
之後便帶著女兒走上了逃亡之路,起幽直到現在也不明白她為什麼不想見到月森,也不想明白。
那一天是元英節的第二日,母親帶著她坐在這湖邊,那湖水清清倒映圓月,她伴著母親的歌謠緩緩入睡。
那歌聲悠長清明,女聲柔和,如後來席茵般耐聽。
然後她再醒來,身邊早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