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交織
起幽今日喝了好些的酒。
她有些不甚清醒,趴在酒樓的桌子上閉目休息。
齊兮抿了一口杯中酒,將她身上的酒氣散的乾淨徒留酒意。凡間的酒,到底是有些傷身的。
眼中的清明一閃而過,他站起身靠近起幽,在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暖意橫生,起幽忽然覺得來人此番動作實屬侵犯,蹙了蹙眉睜開眼想要出手教訓一下這個登徒子,入眼的卻是一抹熟悉的白。
她頓時閃過一絲心安,搖搖晃晃的靠過去,將方纔的想法丟到十萬八千里。
齊兮勾唇一笑,自當輕巧的接住她,伸臂摟住她纖細的身子,他低語像是誘哄:“要回家嗎?”
起幽仍舊閉著眼,聞言搖了搖頭:“不要,又沒有孃親。”
齊兮心中微愣,意識到她真的醉得不輕,他橫抱起她放到床上,起幽笑起來,卻又搖頭自我檢討:“不行啊,最近都沒有好日子啊,怎麼能笑呢?”
心底微微嘆氣,知道她到底自責,無論是鶴呈仙君一事,還是素和仙子之事。
他伸指將她固定長髮的花簪摘下,長髮如瀑布般傾瀉下來,遮住她紅的臉頰。
她飲了些酒,記憶似乎有些混亂。
齊兮微微好奇,便誘哄道:“你知道孃親去了哪裏嗎?”
起幽似乎在思考,蹙起秀眉靜了好半晌道:“是被大壞蛋抓走了。”
齊兮指尖漫過她的臉頰,髮絲搖動被撥到一邊,她的眼依舊閉著,面上的表情卻甚是豐富,想了想又堅定道:“我要去救孃親!”
他心中失笑,卻也好奇這是不是起幽經歷過的事情,當年不論如何調查都是片面官方之詞,他並未嘗試過從起幽的角度來看素和仙子之事。
因著他知道那是佈滿個人情緒的偏激事實,於真相併不能說明什麼。
他靠在她耳邊,聲音悅耳如同誘哄:“我幫你啊。”
“你是······誰?”
齊兮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我是你夫君。”
起幽在夢中,實際上是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
母親帶著她逃到凡間,過著平淡的布衣生活,夢裏是她第一次見到天宮中人來找麻煩,卻被母親打退的樣子。
之後在搬家的過程中她纏著母親教她仙術。
她那時候以為自己可以保護母親,期盼自己快快長大,為母親擋下外間的一切。
怎麼這個時候蹦出來一個什麼夫君?
怪哉怪哉。
她原本想著自己應該很認真的告訴這個男人,他搞錯了,另行良配去吧,然而轉念一想,母親說最近的凡間也不太平,多有人販子走動。
還有什麼‘拍花子’,拍一下小腦袋就會暈了,被他帶走買到山溝溝。
齊兮看著起幽呆了呆,然後一隻手攀上自己的頭護住,一臉驚恐言辭急切:“少唬人,本姑娘才五百歲,夫君個大蘿蔔。”
果然記憶已經很混亂了。
他扶了扶額,放下她的手,想了想異術中似乎有個理清記憶之法,他抬手繞出一分清氣,點在她眉心。
起幽緩緩低下頭,長髮傾落下來,掩住妖嬈的花鈿。
他收回手指,清氣抽出,帶起一順混亂的情緒。
這是起幽因為醉意被擾亂的記憶,還有暴露出的情緒,他一一掃過,轉手清氣逝去。
他為床上的人蓋上錦被,床上的人勾了勾唇角,沉沉睡去。
他站起身,推開酒樓的窗,有小雨迎風而來。
弄堂的小路上,八角的軟轎斜倒在地上,雨水落入血水中,有著別樣刺鼻的味道。
路中央,是斷成兩截的七絃琴。
長痛不如短痛,既然鶴呈仙君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不介意讓他看到這場情事的真正結局,免得害得起幽這般無辜之人因著他的責怪,而傷心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