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番外一
番外——那些年你在身邊嗎
起幽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喝酒。
母親不是很管她,她常常在酒樓裏邊喝酒邊聽曲,那時候宿醉醒來都是一樣的感受,釀的酒好喝,唱的故事還是俗套。
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是需要嫁人的,雖然覺得自己不會一直一個人下去,但如果能那樣也挺好的。
晴空萬里的那日,她端著酒壺坐在街邊,看著鎮中的趙姑娘出嫁。
趙家是當地不大不小的財主,嫁妝豐厚,長長的隊伍裡,起幽除了那些吹吹打打的聲音,還聽見了轎子中低低的啜泣聲。
嫁的實在是遠,隔著大江南北,受了委屈都要看自己的。
這是商業聯姻,有著能帶來銀錢的魅力。
起幽喝著酒,覺得自己的酒量又上漲了,喝了許多的酒,看到這樣的場景,也只是很清醒的想著,自己以後不能這樣。
話說回來,誰能有什麼本事爲了利益讓她聯姻呢。
由此可見,世間萬事都不要將話說的太滿,事到了臨頭,她早將當初想得忘得一乾二淨,唯一比趙家姑娘有出息的就是沒有哭罷了。
長長的送親隊伍走完,她搖搖晃晃站起來,淺紅的衣裙隨風擺動,讓人覺得飄飄欲仙。
她熟練的轉進一家巷口,開了門坐在冷冷清清的店內,醉意十足。
雲娘聞聲掀了簾子看了一眼,搖搖頭,回了內間。
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一身白衣如雪的公子,坐在竹屋邊上的梨樹下,一手執棋,花瓣隨風落下,飛舞在他衣襬上,錦上添花。
她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覺得自己是醉了,纔會夢見這樣一個陌生的男人。
她努力的想要看清人家的臉,然而怎麼努力,都是徒勞。
一陣花瓣飛舞,她被拖出了夢境。
一碗不涼不熱的醒酒湯放在桌前,她坐直身子,拿起湯勺喂入口中。
很苦。
她糾結了一會兒,到底沒有吐出來,定睛一看,湯裡大半的蓮心起起伏伏,苦味的罪魁禍首。
一陣淺淺的香風,雲娘已經坐在了她對面:“喝不慣嗎?”
起幽搖頭:“你做過的東西里,這大概是我吃過的最難吃的。”
雲娘嗤笑一聲,妖嬈的眼角流露出幾分媚意:“苦死你纔好呢,又喝這麼多酒。”
起幽翻了個白眼:“我孃親都很少這麼管我。”
雲娘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淺淺笑道:“我的女兒應該和你一般大了。”
“你還有女兒啊?”起幽手微微一頓,倒是有些驚奇。
雲娘點頭:“在離我很遠很遠的地方。”
起幽喝乾蓮子湯,毫不在意道:“你若是實在想了,我可以幫你找找她。”說完舉了舉空碗:“也不枉我白吃白喝這麼久。”
雲娘看著她這個樣子,隨手拔下她一支花簪:“那我先拿個信物了。”
起幽並不在乎這些金銀之物,擺了擺手告別,出了小店。
天色有些暗下來,黃昏時刻的天空總是那樣絢麗,帶著她不能理解的苦苦掙扎。
走了幾步,轉頭看到一家嶄新的匾額,她有些驚訝,這裏新開的茶樓,自己竟然不知道。
反正也閒來無事,她正好想要聽曲了,提步拾階而上,忽然感到一絲視線落在身上,她皺了皺眉,抬眼看去。
然後跌入一雙淡漠的,不摻情緒的眼。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眼眸,她看不出擁有這樣一雙眼的人,有著怎麼樣的情緒。
她低下頭,心底有些煩躁。
店內有些亂,她直接上了二樓,點了一壺香茶。
這裏看臺上的角度剛好,不會有什麼偏差。
好戲開場,她掃了一眼身邊的詞牌,是一處新戲《雨幕》。
底下有幾排小字,她看了一遍,是這戲幕的簡單介紹。
“書生劉成一朝中舉入朝為官,卻發現自己並適宜朝堂,想要退隱之時,其兄含冤入獄,自此,劉成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營救。”
起幽微微失望,她並不想看這種戲碼,看來實在太過費心。
她不是一個喜歡機關算盡的人。
然而此時的起幽又怎麼會想到,日後都泡在算計的染缸中呢。
這邊演的正佳,起幽抿了口茶,提不起精神,忽然有腳步聲傳來,是衝着她的隔間來的。
外邊敲鑼打鼓,但起幽的聽力實屬上佳,神經又敏銳,本能的戒備起來。
她微微坐正身子,腦海中閃過的是方纔那雙眼。
是個俊逸的人,也危險。
她微微抿唇,竟然覺得自己是有些的緊張,她冷笑一聲,這世間真是奇了,還能有讓她緊張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