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掩人耳目。”

    迷霧中傳來一道女聲，緩緩行來的美人一身紫衣，手上一提花燈，燈籠上描繪著的佛像活靈活現，像是在誦經一般。

    萍水走來，對面前的一對璧人微微一笑：“感謝二位給小女這個面子。”

    素語皺了皺眉：“我來這裏並不是因為是你，只是來證實你說的話。”

    萍水淡淡一笑：“素語，稍安勿躁，我還另請一位呢。”

    正說著，一道利風劃過她如玉的容顏，退後一步翻出手內的長笛想要抵擋，竹笛一出卻是應聲而斷，有琴絲一束，狠狠穿透她的肩胛。

    大片的血跡撒下，一身白衣的公子終於現了蹤跡，收回手中的琴繞冷笑一聲：“我這賓客來可及時啊，萍水佛主。”

    素語見到齊兮倒是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倒是齊兮瞥見他手中的流雲挑了挑眉：“流雲劍怎麼在你手裏?”

    素語落落大方承認：“前時動了些手腳。”

    齊兮點頭並不在意，只是想著回頭給起幽傳個信。

    “流雲有什麼作用?”他抓住重點，問的很篤定。

    常寧這才抬起頭，掃了一眼齊兮，心想這人倒是十分厲害，一下抓住重點，並不會問一下沒用的問題。

    齊兮看了一眼常寧，見小丫頭已經失去記憶，竟然覺得很可惜。

    若不然，也是一道監視素語的好棋子。

    “你怎麼會在這裏？”素語看著齊兮，不著痕跡的擋住常寧。

    齊兮聳了聳肩，做出無奈的姿態：“救人啊。”

    素語露出一分恰到好處的疑惑：“救誰？”

    齊兮看向已經止了血的萍水，她勉力一笑，打著圓場：“誤會誤會，我當初寫信的時候手滑。”

    齊兮冷笑一聲，能滑成綁架了素語和常寧也是不容易。

    海底幻境。

    解決了攔路虎，兩個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朝陽裡俊美的男人橫抱著半人女子，站在海前。

    陽光灑在男人俊美的容顏上，而他溫柔的笑意，灑在懷中女子身上。

    燕語皺了皺眉，將海底取來的水晶棺放置在他身前，看著他懷中女子身上流金的綾羅，微微一嘆：“真是一物換一物。”

    徐緲塵一愣，心中升起一陣不詳，半晌說道：“要這麼絕的嗎？”

    燕語微微一笑，看著將龍女放進水晶棺中的男子淡聲道：“你以為呢？我教給他的可是上古巫術，叫神靈聚魂，仙體重生。”

    然後徐緲塵就在她的話語中，看到棺中的女子眉眼開始變得生動而有力，反之棺外的德安身形一點一點的淡下去，他們身後徐徐升起的是一個小巧的物什，慕塵有所感應的伸出手，那不太大的東西便飛向她，落到掌中一個旋轉，繞上面前的一人一龍。

    是一道符咒，換命的符咒。

    當年他找到她時，只是留了一個沒有魂魄肉身也將要散去的明珠給他，這麼多年所有的法子都試過了，她那被打散的魂魄，就是聚不起來。

    她是神女，不像徐緲塵為人聚魂那般簡單，何況她因著情劫使然，這場救贖終究是須得一物換一物。

    德安不知其中的緣由，卻也在多年前經人指點迷津，找上徐緲塵，徐緲塵找到燕語，為他帶來獨這一份的聚魂上古巫術。

    取上古聚魂棺，加之上古聚魂衣，以一與其主有莫大關聯的生靈作聚魂引，方可形式。

    他雖不才，但這個區區聚魂引，想來還是可以當的。

    棺中的女子眉眼愈發生動，他知道，自己賭這一把，還是成功的。

    他在她心中還是有些地位的。

    眼前漸漸清明，腦中沒有太多的混亂畫面閃過，倒像是有一個拿著鐮刀的可惡的傢伙，在她本來長滿豐盈的記憶林中大刀闊斧，她想抓住什麼，卻也無能為力。

    睫毛不安分的輕顫，四肢的觸感漸漸迴歸，似有暖陽照在臉上，她眯了眯眼，才繼續緩緩睜開眼。

    眼前閃過一道模糊的身影讓她心底一顫，卻看到眼前的就要看清的那個人忽然轉過身去，她不由得大急，伸手似是要抓住什麼，想抬起卻沒有力氣。

    閉上眼再睜開，她入眼的只是一縷淺淺的青煙，微微愣了愣，緩緩坐起來，身邊縈繞著的奇怪的事物恍然褪去，在那身後，她看到了一個俊美的男子和蹲在他身邊的眉清目秀的女子。

    “請問這是哪裏······”

    男人聞言自女子身上轉過視角，看著她的那雙眼浩如煙海包羅萬象：“天界。”

    “我···是誰？”

    一旁的少女站起身對回道：“明珠，掌上明珠的明珠。”

    沉了沉身體中不斷流竄的氣，她啞著嗓子還要出聲詢問，卻看到那女子看向她的眼中，亮亮晶晶，在陽光下好不扎眼。

    “你是不是東方的美人魚？”

    “我只知道自己叫明珠，我也只能叫明珠。”

    低下頭，有溫熱劃過眼角，滴在蔚藍色的冰棺邊上擲地有聲。

    化繁為簡，淚眼成珠，此為人魚也。

    陽光下，燕語看到的明珠，那樣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