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被震開一角，微風習習。

    燕語眼角一俏，心中快速掠過一絲不安，抬頭便眼前一黑，有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傳來。

    地上的徐緲塵緩了好久纔在地上爬起來，吐出一口鮮血，他到底是凡人化仙，怎麼和燕語多年仙者底蘊相比。

    此時的二人已被幻象包圍，是大片的蔚藍海底，燕語點了點隔絕海水的巨大泡泡：“這是要去龍宮？”

    徐緲塵擦了血點點頭：“看這方向似乎是這麼回事。”

    燕語瞥了他一眼，半晌嘆了口氣，出手幻出一道飄渺之氣，打在他的背上。

    徐緲塵立即感到痛楚消失的無影無蹤，轉頭看向燕語，卻見燕語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輕聲道：“徐緲塵，我習慣被人利用，不代表我喜歡，若是下次你們再這個樣子，我一定要策反。”

    徐緲塵點頭：“猜到了？”

    燕語冷笑一聲，能賣了她，起幽都攔不住的，除了月森那個老混蛋，就沒有別人了。

    她說這次怎麼莫名奇妙的讓她來跟著起幽，還說什麼監視徐緲塵的動作，原來是把她賣給徐緲塵了。

    收了收心底的想法，回憶了一下方纔床上的少女道：“不過這個龍女沒見過啊，難道是東海那老頭的私生女？”

    徐緲塵低聲一笑算是對她的玩笑話的迴應，抬眼看著這巨大海底，一望無際深不可測。

    忽然有道衝擊力傳來，竟是昏迷著的龍女飄來，燕語還來得及未反應，腰間就忽然搭了身邊人的手，徐緲塵把她轉了個身，將她頭按進自己的懷裏，一隻手高舉一握，圍住二人的疑似是氣泡的東西便炸裂開來。

    他起身一躍一把抓住與氣泡連線在一起束住龍女的斷鏈，穩住身邊的水流慢慢向下墜去，極輕的將懷裏的人放到海底滿是鵝卵石的地面上。

    燕語退後一步，才慢慢睜開眼。

    眼前視野一片開闊，正前方是一座巍峨的宮宇。

    徐緲塵用手指點了點她的手：“燕語姑娘，這裏很奇怪。”

    從來的時候，他就沒有感到任何生靈的氣息，只有一種可能，這裏，是假的。

    不是那種幻象的假，這裏本就是幻象，他們知道，而是一種在幻象中造假的事物。

    燕語點點頭，接過他手中的斷鏈送來，上方的龍女隨著水流飄去，她拉著他跟著向前走去：“我們跟上去吧，看一遍她認為自己經歷了什麼，才能找到救她的方法。”

    在遙遠的西方國度，有美人魚傳說。

    龍女是東方的美人魚，她不是傳說的主角，也不想做那麼假的故事的主角。但縱然她懂得很多前人留下的道理，還是在年少輕狂的時候犯下了很大的錯。

    那日大海沉夕，昏黃的暗影下的龍女美麗優雅，倚在礁石後看著妖族的商船漸漸沉下去，呼救聲不絕入耳，她撫了撫自己茶色長髮，小小的打了個哈欠。

    抬了抬眼掃到一根破舊的半截船杆拖著一個少年沉沉浮浮，向着她的礁石飄來。想了想抬手伸出瑩白的手指向著少年悄聲一彈。

    不遠處海面上立著的徐緲塵對身邊的燕語微微一笑：“這就是這段虐緣的開始。”

    燕語挑了挑眉，放空視線迎接周圍漸變的景色，沒有說話。

    今天故事的主角，她叫明珠，可惜不是掌上明珠。

    明珠是東海龍王之妹，因著擁有一半人族血統，為水族所不容。

    她是常年藏匿在貝殼中的珍珠，只有在耀眼的日光退下時，才能跳出海面看一看或狂躁或平靜的海面。

    明珠救了一個少年，帶回了她用來藏匿自己的水晶宮。

    燕語看著挑著龍尾揚起水花的明珠，心底還是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救這個人。

    “或許是太寂寞了。”淡涼的聲音響在她身旁，燕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著他道：“徐緲塵，你也寂寞過嗎？”

    徐緲塵遠遠的望了望屹立在水底黑洞的水晶宮，看著明珠日復一日的圍著沉睡在蚌殼裏的絕美少年跳舞，莫名一笑：“或許有過。”

    燕語心底微微一動，莫名奇妙的順出一句：“來到三界上也是如此嗎？”

    周圍景色又開始變化，海景化成泡沫漸漸消散，燕語被迷了眼，向後退了一步想躲開忽然漫起的泡沫，卻突然一下仿若踩空，心底一驚下意識的想拉住身邊人，眨了眨眼卻似乎看到身邊人唇角勾起說了什麼，感覺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話，卻沒有聽到。

    轉眼兩個人已經出了幻境，回到當初那個房間裡。

    燕語皺了皺眉頭，四周環顧了一圈果然沒有發現龍女的身影，抬頭對徐緲塵道：“我就知道，這個不是正常的病人。”

    徐緲塵倒是沒在意消失的龍女，伸出手想要揉了揉燕語的頭但忽覺太過親密，手停在半空，還是收回，淡淡道：“那人有些心疑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