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也眨了眨眼：“我方纔在樹上睡午覺，被你驚醒了，本能的自衛反應。”

    他的眼中盡是清透的純意，好似並不為荷莉的任何言語動作動容，他反手又捏出一個火球：“這東西很好拿捏，同呼吸一樣簡單。”

    午後的陽光總是灼熱的，荷莉此時看到空也手掌中的火球，更加覺得熱。

    所以是因為同呼吸一樣簡單平常，才叫本能的反應。

    擺了擺手示意他收起來，搖頭道：“幸好你遇到的是我，本姑娘寬宏大度就不與你計較，下次注意吧。”

    空也點頭，轉身走了。

    荷莉蹙眉：“這人······真的有點怪。”

    前面的空也忽然停住腳步：“姑娘那日為何要救我？”

    荷莉撓了撓頭：“只是單純的覺得，你不該死。”

    空也心底嘆了口氣，這樣的荷莉，憑著直覺善良到底，卻也被自己所累，這樣骯髒的道館，真是玷汙她的存在。

    心下百轉千回，他轉身看她：“若我說，我不但不會感謝你，日後很有可能會恩將仇報，你怎麼想？”

    荷莉垂下眼簾，再抬頭已是笑起來：“你果然是個怪人。”

    二人自此沒有私下打過交道，同爲學生，荷莉倒是時常在學堂看到他低眉寫字，但也不去靠近，因為她並不好奇。

    原以為應該自此沒了緣分，卻不想道館管著附近十寸八店的安慰，總要有些任務忙。

    於是兩個人就被指派了出去。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走出叢林，眼前一片開闊起來，是凡間的都城。

    荷莉收了收周身仙氣，做出尋常小家碧玉的美人模樣。

    在外間一般都會收斂鋒芒，一則爲了不打草驚蛇，二來也是爲了不招惹是非。

    都城的門限嚴謹，倒是讓荷莉生出一點好奇，觀望了一陣，她蹙眉：“這是一座死城啊。”

    空也雖然也收了道術，但沒有關了天眼，他瞥了一眼沉沉上升的黑氣，點頭道：“只進不出的死城。”

    門限處，進城的入口門庭若市，出城的卻是門可羅雀。

    空也眯了眯眼：“這裏很危險，你打算跟我淌渾水嗎？”

    荷莉眼底散出涼意，被他深究其意時低下眼。

    半晌終於抬起頭來，揚起一抹笑：“說什麼呢，這是道館定下的事情，你又能左右怎麼呢？”

    空也靜靜的看著她，看著被自己動用手段安排在身邊的荷莉。

    “還有三十名額，想要進城的抓緊！”

    喊聲一出，本來就不規整的隊伍更加騷動起來，所有人都努力的向前擠著，高舉著手中的通行證，麵露渴望。

    荷莉虛空一抓，手中化出兩張通行證，拉起身邊的人擠進隊伍中。

    他隨著人群邁步，遊刃有餘之外，面前人的背影忽然在眾多芸芸眾生裡，分明起來。

    空也忽然覺得，如果有一天他站在高處，一定可以第一眼在人群中找出荷莉。

    或許他對眼前這個女子，真的不一樣？

    明明天界的情蠱已除，他卻還是這樣的怪異？真的註定要成為他的劫數嗎？

    兩人順利進了城，卻沒了自由，被一大堆官兵遣送到城中的府衙。

    周圍的店鋪都是緊閉房門的模樣，不知道有沒有人在裡面。

    荷莉傳音給空也：‘這地方有些古怪啊。’

    空也蹙眉：‘沒有妖力波動，只是有黑氣罷了。’是惡人靈魂脫離肉體時，產出的惡臭。

    他很清楚道館既然將此地劃成了危險之地，就一定是十足的危險。

    然而他還是動用了特權，將眼前修為不高的荷莉調來此處。

    那個小丫頭，能為道長犧牲，是莫大的榮耀。

    他腦海中反覆的咀嚼著這句話，天界的情蠱已解，但他的情劫，還是會有的。

    這是每一個修道之人的噩夢。

    然而現在荷莉已經不是天界的棋子，那麼就能作為他的棋子了。

    這個小丫頭，若是為自己犧牲，不是什麼莫大的榮耀，但他空也，到底還是會得到莫大的好處。

    二人走在隊伍中，終於到達府衙內，兩隊分好男女，然後分別帶走。

    荷莉跟著一群姑娘走到了內裡，眼前是一個氣派的大殿，地上有為她們準備的軟墊，她跟著隊伍排下去，在稍稍靠前的位置上跪坐下來。

    她蹙了蹙眉，本能的討厭跪坐。

    堂內有響動，一身道袍的男人走入，他先是站到臺上對元始天尊的雕像擺了擺，上了香，才轉過身對著地下的眾人笑道：“諸位既然是來求仙緣的，自然是要表現些誠意的好。”

    說完，有腳步聲漸進，一群人魚貫而入，一個對一個的站在他們的面前，跪下去，舉上手中的描金托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