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山今日格外的寂靜。

    起幽與齊兮站在竹屋門外，對這份安靜有些警惕。

    “怎麼會想著來到這荒山野嶺？”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起幽轉身，卻是有點意外。

    “何仙姑？”

    何玉琴淺淺一笑，姿態端莊，她上前幾步一陣香風飄起，起幽有些厭惡，後退了一小步，身邊的齊兮幫她穩住身形，淡淡道：“何姑娘有何指教？”

    何仙姑並沒有說話，他們身後的竹屋開了門，月森倚在門前，笑道：“今天甚是熱鬧啊。”

    起幽回頭打量了一番月森，心底微微放心：“素和仙子仙魂大成之日，自然要來熱鬧熱鬧。”

    月森挑了挑眉，但笑不語。

    起幽心神忽然有些不寧，她向前一步，卻被齊兮拉住了手腕，她回眸，周圍已經翻天地覆，霎時只餘她與齊兮。

    是一處十里長林，梨花飛濺，齊兮攬著她點在枝頭，神情有些凝重。

    起幽閉了閉眼，冷笑一聲：“障眼術？他們躲我做什麼？”

    齊兮抬手為她順了順毛，開口道：“起幽，魔界今日攻打了一處城池，發現了天帝。”

    起幽眉眼一挑，提起一點興致：“怎麼處置的？”

    齊兮抿唇，竟是為難：“我殺不了他。”

    東荒桃源是一塊寶地，是起幽原來修養過的美妙之地。

    竹屋外，梨花開的爭奇鬥豔。

    她伸出手接過一點殘花，面上有笑意浮沉。

    這梨花，還是她種下的。

    桃源土地清奇，只能種活桃樹，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這梨樹成活。

    “姐姐是找人嗎？”一道明亮的聲音傳來，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少女杏眼粉面，一身白衣上繡著活靈活現的茉莉花，見她看過來，對她微微一笑。

    起幽遠遠的看著這個少女，對幻化到她身邊的公子說：“想不到你將她藏在這裏。”

    素語淡淡一笑，並不言語。

    常寧看了看素語，有一瞬的疑惑。素語微微搖頭，她便轉身回了竹屋。

    起幽收回看著常寧的視線，轉過身直直的望進素語的眼開門見山：“當年流雲家族一事，你參與了？”

    她在人間走前，向齊兮要到卜卦卷軸起了一卦，卷軸的結果從無虛假，這事素語脫不了干係。

    “素語，我知道你想隱世，不想再捲入紛爭，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一個事實，常寧是齊兮創造出來，無論你躲到哪裏，我們都會知道。”

    縱然常寧轉世，換了肉身，歸根到底，他們仍舊是主僕關係。

    “齊兮若是逝去，常寧也不能獨活。”起幽淡淡說著，並不是威脅而是勸告：“東荒東城內，困住了天帝，他體內有著數不盡的珍寶，都是當年玄帝戰利品。”

    母親的精魂，齊兮的魔筋，以及流雲族人的魂力。

    “我要去守城了，流雲帶著南荒的大軍在奪城的路上，你就算不看在我性命的份上，也要考慮常寧，若是魔筋······”

    素語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面上仍是風輕雲淡，他閉了閉眼，沉聲道：“紫煙的少主之位，是我扶持她上去的。”

    紫煙與流雲同出一族，他們是精怪，與天同壽。

    當年玄帝被齊兮打的將死，利用邪術將一族人屠殺取魂力，注入紫煙一身，然後將紫煙的半個魂魄，種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這樣的方法，為他續了百年的性命。

    “爲了不讓紫煙自行了斷，天帝找到了我，讓我選擇一處地界，囚住紫煙的肉身。”素語慢慢道出，眼眸低垂，似是在回憶一段灰暗，真實的過去。

    起幽介面道：“你選擇了魔界？”

    素語點點頭：“魔界是最好的選擇，一則魔君已死，少人治理；二則······方便天界眾人使用禁術。”

    起幽瞭然，一來用來困住紫煙的陣法必定不正統，不為天界所容；二來，玄帝做出這樣的事，到底不光彩。

    天界自覺是清明之地，腌臢之事自然要藏匿。

    “玄帝已死，紫煙為何無事？”

    “因為她現在保的是天帝，同生共死。”

    起幽瞭然，說到底還是怕紫煙的族人反撲，即使日後山窮水盡了，爲了紫煙，族人也能留下天帝一命。

    “若是想開啟紫煙的枷鎖，可以回魔界看看。”

    “我會著人將你們送回魔界。”起幽斬釘截鐵，看著他絲毫不讓：“流雲當年為何被練成的劍靈無人知曉，但······毋庸置疑是鬼族中人做的。”

    鬼族中人有這個本事的，素語的母親算上一個。

    素語轉身，留給她一個背影：“起幽，我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爲了齊兮來逼我。”

    起幽一時怔住，但並沒有慌神：“素語，我們之間，什麼時候也談起這些了。”

    素語搖頭：“你只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