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紫房中正與攝政王對弈的左塵左閣主便打了個冷顫。

    素語眼帶怪異的瞥了他一眼，落下一字道：“難得左閣主如此。”

    左塵皺了皺眉頭，兩指捻住棋子奇怪道：“說起來也是怪事一樁，我方纔竟有些心悸。”

    素語也跟著奇道：“心悸？難不成這玉茗堂的慘狀嚇到左閣主了？”

    “雲閣還尚未查清是何人所為。”

    素語聞得此言倒是難得的驚訝起來：“難得雲閣也有這種時候。”

    此處是歷城最大的酒樓，雖說已經住滿了江湖人士，但也不是沒有平民商客居住的，想要一一查過並沒有什麼困難，但是時間問題還是存在的。

    再往深了說，不論是攝政王府還是雲閣，勢力重心都是偏離著歷城的，俗話講得好，別處的強龍還壓不了地頭蛇。

    所以素語很是懷疑派遣歷城，是皇族中除掉他的幌子。

    左塵正要再說什麼，卻聽外邊有腳步聲傳來，一個黑衣的男子走進來單膝下跪稟告道：“稟告閣主，有人求見。”

    素語對雲閣中人如此描述很是不解：“有人？”

    問話的是素語，但黑衣人依舊很是恭敬：“稟告公子，是個姑娘，看起來······實力不俗。”

    如今是多事之秋，若是屬下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也不會將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的請見稟告上來，左塵蹙了蹙眉，還是道：“讓她進來。”

    屬下退走，不多時便是引著人折回。

    來者一身質地上好的襦裙，面容姣好，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名門大家風範，站定後對著二人嫋嫋一拜，微微一勾唇角道：“二位公子安好，我家少主有請。”

    左塵忽然覺得新鮮，如今這整個酒樓說是刀山火海都不為過，怎麼還有如此清閒心寬的人存在？

    江湖中人，這種時候從來不分什麼無辜受過，凡是聚集到此，在接了懸賞令的人眼中，都是搶生意的所在。

    她的少主是何等人物，竟然可以獨善其身，或者說，能夠讓人退避三舍？

    玲瓏並沒有擺出低眉恭敬的樣子，她來此也不需要那般，只是來傳個話，讓這二位爺能夠移駕最好，請不動也罷了。

    “你家少主，有你漂亮麼？”左塵調笑著上下打量玲瓏一番，然後落下一子。

    對面男人的眼神不算肆無忌憚，但配合上話語絕對有冒犯之意。

    玲瓏眼神忽變，冷笑一聲：“既然左閣主並無相見之意，我便回去了，只是日後這位攝政王殿下有了什麼差錯，雲閣諸位莫要後悔纔是。”

    話音才落，一直未有理會的素語微微抬眼，勾唇言道：“你這丫頭好生厲害，想必主子更是個人物。”

    玲瓏是沒有半分心理防備，便對上了素語的眼睛。還未細瞧，她便是對其中暗含的冰冷好一番的心悸。

    蹙了蹙眉，心下生出一絲怪異。

    她想自己總算是明白起幽閣主為何要派她下凡協助常寧了，更明白常寧為何要下那般狠功夫，未成功後寧願反噬也要重新來過了。

    本來，玲瓏一直以為素語轉仙此事潛移默化為妙，但如此看來，還是常寧的大動靜更好。

    對素語大人，從陌生人轉為他信任的人，要多久？

    沒有原本相識的記憶作陪，怕是一生一世耗費在此，都是枉然。

    若是未能成功還平添了無法解釋的誤會，更要難上加難，不如都叫他忘了從新來過為好。

    她轉身告退，心中對欲擒故縱也沒底，並不是擔心左塵，而是素語。

    一步，兩步，三步······

    玲瓏沒有等來挽留聲，她微微嘆息一聲，常寧姑娘所言不錯，對於素語而言，不信任就是不信任，不會有任何餘地。

    天紫閣房門關上，她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

    轉了個身輕鬆甩掉身後的監視，她走進自己的房中。

    酒樓登記入住只有她一個人，常寧退了房，她卻又住了進來。任誰都想不到她們兩個有什麼關係。

    轉個身消失在原地，面前已經是常寧用異術獨開出來的房間。超脫人界之外，凡人看不穿的空間之術。

    常寧的異術，還是齊兮指點的。

    回頭看到一臉沮喪的小姑娘，常寧推了一杯茶與她：“寬心茶，要不要來一杯？”

    玲瓏撅了撅嘴：“姑娘取笑我。”

    常寧搖頭：“我只是太瞭解他。”

    玲瓏仰頭喝了個乾淨，泄了氣：“眼下該怎麼辦？”她提議的‘故弄玄虛’之法並沒有什麼作用，只能老老實實等著常寧拿主意了。

    對面的人慢條斯理的煮好茶，才道：“其實你這個辦法未必沒效果，如果你現在出酒樓轉一圈，一定會被其他幫派的人攔下。”

    玲瓏微微一驚：“為何？”

    “能在雲閣監視下消失無影無蹤的人，你怕是第一人。”

    雲閣自然好奇警惕，但不會做什麼槍打出頭鳥的蠢事，有句俗語叫：‘指使傻狗上牆頭’，這麼多門派，自然有當那個傻狗的人。

    若是到時候她們真的有問題，危害的也不是雲閣。

    “姑娘，那我現在怎麼辦？”

    常寧微微一笑：“自然是出去轉轉嘍，看看剩下的這幾個門派，到底誰是那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