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兮並未仔細看她，只是將目光在暗沉的夜幕上停駐片刻，他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與那女子講話：“這裏的月亮真是冷清，哪裏有魔界的紅月養眼。”

    女子一愣，隨著他的話問道：“魔界的月亮為何而紅？”

    話音未落忽覺一道勁風散來，她抬手凝力想要阻擋，卻發覺那道風竟然不是集中而攻，脖間一痛，她抬手抹上痛處，脖頸的鮮血滴落下來，她終於倒在地上。

    星耀閃爍，她看到對面的男人握著懷中女子的手腕，她手上有描著梨花的羽扇。但她明白，女子身上的仙氣根本未走動分毫，傷了她的力量到底······

    仰起頭卻忽然睜大眼，天空懸著的月亮發出微微紅光，帶著不祥之感。怔愣間她聽見男人悅耳的聲音縈繞過來：“魔界的殺人夜，無月黑風高罷了。”

    血滿則溢，因而染紅了月亮。

    夜風微動，暗色中忽然出現一道身影，他並未化出人形，跪倒在白衣公子的身前恭敬道：“君上。”

    齊兮橫抱起懷中的人，向着船艙中走去，聲音冷涼：“帶回魍魎，分而食之。”

    “是。”

    起幽醒來時發現天色已經大亮。

    宿醉有些頭疼，她在床上躺著並不想站起身，眼風觸到繡紋講究的帳幔，腦中忽然閃過一張豔麗的臉。

    大約是昨晚來的攔路虎？

    翻了個身到底還是下了床，翻出一件淺黃的襦裙換下一身酒氣的舊衣。

    出了船艙被耀眼的日光晃得雙眼刺痛，正要抬手遮住眼前卻是一黑，身後傳來淡淡的檀香氣息，她扯了扯唇角：“齊兮，我發現你最近真是越來越喜歡動手動腳了。”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這不是怕著以後沒有機會了，畢竟想閣主這般皮相好的實在難尋。”

    齊兮在書閣時每月要抄寫的佛家經書，所以身上檀香味道久久不散，用官方的話來說：佛經靜心，剷除魔性。

    起幽是個不算年輕的仙，掌管著書閣也是很多年，其中禁書辛史也是沒少閱覽的，但關於齊兮的過去，也只是在一本野史中略略提過一些。

    “魔君性暴虐，弒神成性，與天界決裂的浮水道戰役屠仙城一百座，後慘敗魂散體清，可惜一代肅界梟雄結局寥寥，可悲可哀。”

    當時看來只是覺得這書中之人算是客觀，但也有偏袒天界之感，當時是真像究竟如何，她想當事人也未見能說的清道的明。

    此時起幽因他身上傳來的檀香微微晃神，但也就是一瞬，伸手扯下他的衣袖，淡淡道：“昨晚那人在哪？”

    齊兮從善如流的收了手，並退了一步開啟些距離。起幽回身，他微微一笑：“我料理了。不是天界中人，但似乎知道你的身份。”

    起幽點點頭：“早年我初入書閣之時，因著是天界邊界有沒有天兵把守，時常有蠻荒之地的人來騷擾，不過我去了之後就結束了。”

    那個女人大概就是混在其中的角色。

    想了半晌還是沒有什麼記憶，坐下來淡淡道：“再行三日就能到鬼界了，你可認識鬼界少主？”

    齊兮在對面坐下，挑眉回道：“少主易明？”

    起幽點點頭，他搖頭道：“與他父親易清倒是還算熟悉。”

    聞言起幽一愣，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緩緩一笑：“齊兮，我發現你還真是不年輕。”

    齊兮倒茶的手一頓，但只一瞬就恢復了動作，推了一杯茶給她淡定回道：“認真算下來，我該與你父親同輩。”

    起幽：“······”就說不讓你講實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