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上路，天界有兩條路。

    凡間分水運陸運，而天界則是行宮與荒地的區別，行宮路好走，但要透過層層關卡，荒地難走，但沒有那麼多破事。

    但荒地不是一般小仙能走的，三不管的地界，惡霸毒瘤什麼的，還是一抓一大把的。

    起幽的修為自然不擔心攔路虎，與齊兮同行更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因著他被天帝抽去了魔筋不能修煉，但在起幽看來，他那身異術能將暴走的沐庭輕鬆料理，比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修煉套路要強百倍。

    走進天書閣，她遣散了一眾人自己上前挑開紗簾看著眼前的人，他又幻化成唇紅齒白的少年，閉眼時目中風華掩去，倒是讓她有些陌生，這般無害單純的氣韻，無端的讓人想到方纔看到的那個少女。

    心底忽然閃過一絲念頭，她皺眉間對上他睜開的眼，那眼中底色沉沉，細究之下有道算計之色匆匆閃過，她呼吸一窒，抿唇一笑：“醒了？還是一直沒睡？”

    齊兮坐起身來，起幽伸手扶住他，他衣袖微動間握了她的手，起幽一驚：“怎麼了？”

    床上的人勾了勾唇角，眼角有一晃而過的妖嬈，起幽皺了皺眉頭，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齊兮指尖劃過她滿是涼意的手，漫不經心問道：“怎麼這樣冰？”

    起幽收了收手，轉身將床帳用月勾好，淡淡回道：“方纔在外面坐了坐，大約是這清晨太冷清了。”

    他抬眼看著她。

    與他相伴六百年的這個女人有著一副好皮相，平日中並不施以過重的粉黛，只眉間有一點梨花花鈿襯出幾分生動地嫵媚來，身上淺紫色襦裙端莊持重卻不老氣橫秋，見他看著自己先生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來，眼底一閃而過的卻是頗有深意的眸光。

    他垂下眼簾，口中溢位一聲慢笑：“閣主可要好生愛惜自己。”

    起幽對他這話心下有疑惑，但還是直言自己真正關心的疑問：“那個小茉莉精，是你的手筆？”

    齊兮抬起指尖像是要觸碰床邊的人，最後落在幔帳上緩緩而行，半晌後他對她緩緩道：“只是看她化形實在困難，想幫上一幫罷了。”

    起幽不由得失笑。

    這話講出來，不瞭解齊兮的人定會因著他現下這副樣子而信了他的鬼話，但她卻是從這話中聽出了這兩日的素語對這個忽然多出的小茉莉精沒轍，太過焦頭爛額而無暇顧忌他的事實，才能讓他的障眼法無人識破。

    床幔上有流蘇垂下，他的指尖點在其上讓起幽升起一股違和之感，袖中滑出一物送到他眼前：“素語給的，說是讓你醒著到鬼界，省得勞累著我。”

    “他倒是疼你。”齊兮輕笑一聲，沒什麼情緒在裡頭，收了錦盒也為細看開啟便將其中的丹藥服下，起幽有些驚奇：“不怕影響你的異術？”

    素語到底是天帝的人，這樣放心的服用他給的東西真的沒問題嗎？

    齊兮淡淡一笑，搖頭不語。

    閣主啊閣主，你還真是不夠了解你這個兄長呢。

    關於你的事情，他又怎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