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何不敢。”

    林墨語氣漠漠，伸手一按，雲霧散去，山道露出，“你不是想要見我嗎？那便上來吧。”

    蘇牧羊抬起頭，透過雲霧，可以站在揹負雙手，漠視蒼生一般站在山頂上的林墨。

    她就沉默一下，然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青萍劍，踏步沿著山道而上，一步又一步，每一步她走得很慢，但卻走得無比堅定。

    這劍道山上一草一木，便如她當初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

    她能夠叫出這山上每一顆樹，每一塊石頭的名字。

    在她長達十五年在這劍道山中修行的時候，給每一塊石頭，給每一棵樹取名字，曾經是她樂此不疲的遊戲。

    但現在，她沒有故地重遊，重拾兒時記憶的欣慰感覺，她沉浸在悲傷之中，一步又一步，向着林墨走去。

    當她來到林墨面前的時候。

    她沒有急著去看林墨，她只是帶著淡淡的悲傷，看著這山上的一切。

    時隔多年，山上的佈局也沒有任何變化，當初林遲青建造的房屋，她親手種下的桃樹，都還一如當年。

    她甚至看見了她房前的門上掛著的風鈴和晴天娃娃，那都是她小時候，和林遲青一起親手做出來的。

    還掛在那裏，隨風搖曳，彷彿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

    她親手種下的那株桃樹前，此刻已經開滿了滿樹的桃花，依稀可以看到當年的她，抱著一柄比她人還高的長劍，就在這滿地的飛花之中，掛著委屈的淚舞劍。

    那時候的林墨似乎也像現在一樣，就這麼冷漠的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她練劍。

    而在廚房的另一頭，林遲青音容宛在，熬著好喝的甜湯，帶著溫柔的淺笑，等著在她練劍結束後，送上一碗足以抹去修行所帶來的所有苦痛的甜湯。

    那時候的她，可以一口氣喝下三碗。

    而林墨也會默默的坐下來，在這樹下，在這山上，喝著林遲青熬的甜湯。

    只是可惜，現在早已經物是人非。

    沒有人再催著她練劍，也不會有人在她難過的時候，送上一碗甜湯。

    那時候三個人坐在樹下，一起平淡喝湯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蘇牧羊眼中閃過一抹悲傷，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林墨。

    “姑姑死了，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一點都不傷心？一點都不難過？”

    蘇牧羊喃喃著，帶著一些祈求，帶著一些希冀。

    “吾道不悔，等我成道之後，自然會將她復活。”

    林墨語氣淡淡說道。

    “你會復活她？”

    蘇牧羊就忍不住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落下，“你連她死你都不在乎，你憑什麼好意思說出你會復活她。等你成道，你怕是早已經忘記了她。”

    林墨語氣漠漠，“我說過，我會復活她。這是我的承諾。就像我當初對你有過承諾一樣。”

    “你對我有過承諾？”

    蘇牧羊愣了一下，“你是說我的前世嗎？”

    “原本在你化神之後，我便應該你將你的宿世記憶還給你。但現在也不晚。”

    林墨淡淡道，“你過來，我這就幫你開啟宿世記憶，到時候你便知道於你我而言，死亡只不過是另一種開始罷了。”

    “所以，你是想讓我變成另一個人。另一個你想要的，你覺得會理解你，明白你的人？那今生的我算什麼？”

    蘇牧羊喃喃著，然後揚起了自己手中劍，“你不是想要我變成另一個人嗎？讓我知曉我的前世。可以，等我殺了你之後。師傅，不，林墨，我是來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