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從星空中走來，不帶一絲煙火氣，飄飄渺渺如同一縷不存在於世間的幻影，從天而降，沒有驚動任何人，除了林遲青和蘇牧羊。

    蘇牧羊邁著小短腿，像個跟屁蟲一般撲到林墨面前，伸手抱著林墨的大腿，蹭啊蹭，像只看見了主人的小奶貓。

    林墨不理她，眼眸之中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目光深邃如星空一般，看向林遲青。

    林遲青微笑著，語氣溫柔，如同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沒有做聖女，僅僅只是跟在林墨身後的小不點的時候，對著林墨輕聲說著話，“哥哥。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嗯。”

    林墨微微頜首，“仙佛降下的化身已經被我全部擊殺，跟聯、邦人的戰爭也已經告一段落，等他們察覺到這邊，應該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你決定好了？”

    “嗯。”

    林遲青也點點頭，伸手捋了捋自己被風吹亂在耳邊的亂髮，“這些年來一直跟在哥哥的身邊，看起來做了很多事情，但仔細想想似乎卻大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罷了。”

    “這些年你幫了我很多，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林墨開口打斷了林遲青的話，他不喜歡林遲青貶低自己。

    這些年來，如果沒有林遲青主持著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安下心來修行。

    “換了其他人其實也是可以的。”

    林遲青笑了笑，然後見林墨不說話了，她臉上的笑容就一點點淡去，抿著嘴，“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想要什麼，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想要得到什麼，又會失去什麼。當年哥哥幫我開啟了修行之門。

    一開始其實也沒有想太多，就想著我如果去了，哥哥還有爹孃應該都會很開心。後來慢慢明白了修行的艱難，懂得了人間的險惡，便想著可以成為更好的人，可以成為庇護你們的人。

    但後來終究還是沒有。哥哥你不需要我的庇護，而爹孃他們，我卻是無力庇護。其實也有過委屈，也有過不甘心。總想著做點什麼事情，讓哥哥你對我刮目相看，讓爹孃他們可以從輪迴中歸來。

    但終究還是做的不夠好。”

    林遲青說著這些年來的她，在這人間紅塵中修行，不為成仙，只為守候家人的歸來。

    所以原本以為如果可以就這麼一直陪在林墨身邊的話，那麼修行也只是爲了更長久的陪伴罷了。

    但有些時候，就是這樣。

    你奢求的天長地久，卻從來都不是另一個人想要的。

    如果說在林墨立下道途之前，林遲青還可以說服自己，覺得只是陪在林墨的身邊，然後等待著有一天死去的爹孃也能從輪迴中歸來，就已經是她修行的全部意義的話。

    那麼此刻在林墨立下道途之後，林遲青就知道她所選擇的人生其實從一開始對於林墨而言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很悲哀的一件事情，她想要一直陪伴守護的人，卻從一開始就不需要她的陪伴與守護。

    林墨，其實不需要她。

    這些年來看起來她和林墨彼此扶持著走過了那段最艱難的顛沛流離歲月，但其實對於林墨而言，就算是換成另一個人也不會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