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的億萬觀眾們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雖然隔著螢幕，但所有人彷彿也能夠感受到劍菩薩那劍中的煌煌浩浩，微言大義。

    那是真正屬於人道的劍，屬於人類的劍。

    如果說其他人的劍道，是教一個人如何變得非人般強大，那麼劍菩薩的劍，就是教一個人如何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可惜，劍菩薩死了。

    所以，以後的以後，這個世界真的會變成人間不值得，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嗎？

    當整個世界所有人，都不再抱著成為一個更好的人而努力的時候。

    當整個世界所有人，全都幻想著成為仙佛菩薩，甚至成為妖魔鬼怪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再做人，這人間還是人間嗎？

    於是，全世界許多人就忽然明白了一個真正的道理，原來那些仙佛妖魔，根本不是人，從來都與人間無關。

    所以以後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當生而為人的所有人，從此之後奮鬥，努力的所有方向卻是讓自己變得非人，那樣的世界真的還屬於人類嗎？

    沒有人知道。

    “所以，這就是你想要的，這就是你一定要離開的原因嗎？”

    董仙站在還殘留著蘇月氣息的房間裡，看著巨大投影中那剛剛開始又很快結束的林墨與劍菩薩的戰鬥，心中悲涼，目光追尋著畫面中蘇月的身影。

    他看著蘇月如同仙女一般戰鬥，就像他過去幾年裡常常在夢中看到的一樣。

    蘇月的身影在虛空中騰轉挪移，飄若驚鴻，婉若游龍，就好像他曾經幻想過的一樣，她是這天上的神龍，是這翱翔在天空的飛鳥。

    而他只不過是大海里的一條魚，偶然躍出水面，驚鴻一瞥，遇見了天空的飛鳥，然後就此別過，再無珍重。

    他想要做一個人，為人父母，做人丈夫，在這人間浮沉，而她，卻從來都不屬於人間。

    凡人與仙女相愛的故事，果然都是寫書的拿來騙人的。

    仙女有仙女的世界，凡人有凡人的世界，彼此格格不入，甚至也許在那些所謂的化神境強者的眼中，他們根本連物種都不相同了吧。

    這些人，不，這些劍道化神，真的還把自己當人嗎？

    董仙不知道，但現在他無比的希望，這些劍道化神們能夠做個人吧。

    可惜，這隻能是個奢望。

    所以他也只能苦澀的笑著，然後安靜的看著蘇月在畫面中廝殺，看著她流血，看著她冷漠，看著她飛翔，看著她終於在屬於仙女的世界裏展露風華。

    在直播的一開始，在戰鬥還沒有打響之前，董仙在直播裡看到了蘇月的身影，那時候他第一反應是去找她，不管隔著千山還是萬水，他想去找她，他想要幫她。

    但那個躺在嬰兒車裏，還不知道人間險惡為何物的小女孩，卻用她胖乎乎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於是董仙，也就只能站在這座平凡的沒有任何奇蹟存在的房子裡，看著直播中那個名為自己妻子的女人，在億萬人的目光中廝殺。

    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幫不了。

    凡人的世界不存在奇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這個平凡沒有任何奇蹟的房子裡，守著他們的家，守著他們的孩子，然後奢求著一個可能。

    她，會活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