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保護大帥！”

    左林聽到張副官撕心裂肺的叫喊，他大口咳血，想要讓張副官小點聲，不要慌，穩住，他還可以苟。

    但很快，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溢位的黑色血液，他就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草，那些王八蛋竟然在子彈上塗毒。

    太雞賊了啊。

    左林想著，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要飛起來一樣，他彷彿居高臨下如神靈一般，俯瞰著整個刺殺現場。

    他可以看見刺殺的狙擊手得意的從鐘樓上離開，可以看見那些姨太太們哭爹喊孃的叫聲，吵得好像在打麻將一樣。

    他可以看見一輛車飛快的從街道上飛馳而來，車裏麵坐著的人，如此熟悉，只是不再如他記憶中英挺帥氣，多了幾分秀美，像個女人一樣，正在哭。

    不爭氣的東西，這麼多年了，竟然還像個女人一樣，半點都沒有男人的樣子，哭什麼，老子還沒死呢。

    他想著，然後看見左有良秀美的臉龐，梨花帶雨，真像個娘們兒一樣。

    然後他就忽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但忽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二十年前，有個女道士找到了他，告訴他，他的女兒活不到二十歲，因為貧賤家中養不出鳳凰。

    他的女兒命格高貴，是鳳凰之命，被妖魔所窺視，必遭橫禍。

    唯一的辦法，就是施展秘法，隱藏左幼孃的命格，讓鳳凰之命變成潛龍之命，如此一來，方可保護一家周全。

    他原本是不信的，但很快就不能不信，因為太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出現在了左幼孃的身邊，他沒有辦法，只能信了那女道人。

    讓女道人施展秘法，將左幼娘變成了左有良，讓她的命從鳳凰變成了潛龍，從此平平安安，大富大貴。

    但這是秘密，不能說的秘密，死也不能說的秘密。

    “爹！”

    左有良快步下了車，看見戎馬一生，記憶中永遠都挺直了腰桿的左林，就這麼躺在血泊之中，佝僂著身體，蜷縮著好像一個糟老頭子一樣。

    “你來了。”

    左林大口咳血著，迴光返照，看著左有良，嘴唇蠕動，很多話想說，但到了最後，卻只是笑了笑，“好好活下去。這個世界，壞人很多。撐不下去的話，就離開東北，去國外，隱姓埋名，活下去……”

    “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醫生，醫生！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這麼多年，你都活的好好的，怎麼可以說死就死呢？你給我活過來啊。我什麼都聽你的，你還沒有看到我和婉秋成親，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

    左有良泣不成聲的喊著，一旁張副官嘆息一聲，“少爺，大帥他，走了。少爺，節哀順變。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立刻返回盛京，穩定局勢……”

    “你閉嘴！我爹沒有死！他是左林，他是大元帥，他不會死的！”

    左有良紅著眼，怒吼著，伸手將左林的屍體抱起來，跌跌撞撞，上了車，心如刀絞，悲痛欲絕，對著司機喊道：“開車，去醫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