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說著，看向窗外，彷彿正在和這個世界抽離。

    剎那之間，天空中彷彿多出了一雙眼眸，冷漠不帶一絲感情，就這麼俯瞰著整個天地。

    他看見北極的光，冰雪覆蓋千年，荒涼枯寂，不留半點溫存。

    他看見南洋的海，浪潮拍打萬年，洶涌澎湃，不落半點塵埃。

    他看見舊神蟄伏大地，等待著復甦，他看見新學聳入雲霄，醞釀著變革。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好像不一樣，但好像又一模一樣，他浪費了這一生，結果到頭來，還是等不到他要的時代。

    來早了啊。

    他嘆息著，目光梭巡過整個大地，從南到北，又從北到南，見過了很多風景，見過了很多人，可惜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就又低下頭，感知收斂，回到蘇幼孃的病床前，看著她奄奄一息，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那粒黑土重新放回到玻璃瓶中。

    蘇幼娘給了他最後的驚喜，這鐳，這釙，不管叫什麼都好，林墨知道這是下一個足以改變時代的根本所在。

    就像這個時代，靈氣復甦，給了他踏入練氣的可能，那麼下一個時代，這被蘇幼娘所提煉出來的東西，將會成為化神的可能。

    只是比起真正的天地煞氣，這東西還差了一點，還需要時間去醞釀。

    這個時代，容不下化神的。

    因為，靈氣不夠啊。

    他其實早就預料到了的，只是總覺得可以想辦法繞過去，只是一個人，終究走得太慢了一些。

    “你告訴我，靈氣正在侵蝕，正在改變這個世界。”

    林墨走到蘇幼孃的床前，感覺到蘇幼孃的氣息正在一點點衰弱，他就握住她的手，將自己的真氣毫無保留的灌輸到蘇幼孃的體內，“山在變得更高，海在變得更深，石頭在變得更加堅硬，草木在變得更加堅韌，生靈在變得更加強壯。

    靈氣不偏不倚，一視同仁，滋養壯大著整個世界。”

    林墨幽幽說著，如果說他需要的是一場痛痛快快的驚蟄天下的夏雨，那麼現在的靈氣復甦充其量只算得上是萬物回春時候的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

    林墨走得再快，但終究也只是天地眼中的芻狗罷了，不會因為林墨而網開一面。

    說白了，這個天地弱小得容不下一個化神強者的出現。

    所以，林墨是知道的，就算他已經從蘇幼孃的成果中看到了下一步化神的可能，但悲哀的是，他卻也只能隨波逐流，等下去。

    練氣大成，終究也只是練氣大成而已，便是可以一劍壓服天下，但終究超脫不了這天地的束縛。

    天不許化神，便是他如何的驚才絕豔，志比天高，也同樣掙脫不了。

    領先時代半步的是天才，領先時代一步的是瘋子。

    現在的林墨，不管在世人還是在天地眼中，都只是一個瘋子罷了，算不得天才。

    “如果可以，我多想你能再活五百年。”

    林墨嘆息著，“可惜這一世人力有時盡，天不許我爭。我越來越感覺到了，我這一條修行路，最大的敵人，不在這人間，而是這天地。

    天要我跟著祂的腳步，不早不晚，不爭不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