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白骨道集中了第一代天師中的許多天才們，他們聚集在一起，如同墨修會一樣，分享彼此的理念，得到的殘缺修行法，然後瘋狂嘗試。

    而在那個時代，白骨道並不是什麼禁忌，恰恰相反，他們是天師府中最充滿智慧的一群人，他們採取百家之長，甚至與墨修會合作，絞盡腦汁，從前人的智慧，從眾生的智慧中獲取養分。

    但有時候就是這樣，或許一開始是抱著讓這個世界更好的理念才匯聚在一起的一群人，最終卻漸漸遺忘了最初的理念。

    當初想要對抗鬼怪的人，最後卻淪爲了比鬼怪更加殘忍的一群人。

    就像眼前的赤鬼。

    最初的最初，赤鬼不叫赤鬼，叫吃鬼，顧名思義，就是吃鬼的鬼。

    白骨道與清平道聯手，在殘缺的古籍中找到了一個關於吞吃厲鬼的異獸描述，然後透過那殘缺古籍中的隻言片語，他們試圖創造出這種傳說中可以吃鬼的異獸。

    然後就像最後白骨道成爲了人人喊打的邪魔妖道一般，曾經的吃鬼，也變成了赤鬼。

    在白骨道被打倒後，清平道曾經短暫停止了關於吃鬼的研究，但很快又再度恢復。

    只是這一次，吃鬼變成了赤鬼。

    研究的目的也不再是製造出什麼可以吃掉鬼的鬼怪，而是製造出一個可以擁有強大力量的鬼怪。

    時間總是會教給人很多東西，以前深信不疑的，最後發現原來並不存在。

    但有一樣東西，卻彷彿永恆般。

    那就是力量，權勢。

    多少當初的美好，最後卻敗給了對力量和權勢的追求。

    白骨道如此，清平道也是如此。

    這赤鬼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初想著消滅鬼怪，保衛世界的人，現在卻成了製造鬼怪的人。

    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

    就像眼前的楊木平，表面上是一個以降服鬼怪，救世濟民的天師，但誰又能想到背地裏，他卻只能依靠鬼怪來保全自己。

    “真是可笑啊。”

    林墨輕聲嘆息著，終於睜開了眼眸，“一個捉鬼的天師，最終卻要依靠製造惡鬼來獲取力量。一群勸人向善，以免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人，最後卻自己在這人間打造了一座十八層地獄。”

    “嗯？！”

    楊木平終於忍不住抬起頭，驚駭的看向明明應該在赤鬼一擊之下粉身碎骨的林墨就這麼握著劍，步步而來。

    每走一步，彷彿就有劍鳴聲響，一開始還微不可查，但很快就變得浩大偉岸起來，如同金戈鐵馬一般，讓人驟然間如同來到了兩軍陣前。

    “你竟然還沒死？怎麼可能？你到底是什麼人？”

    楊木平忍不住叫喊起來，看見赤鬼凝滯在原地，無數眼眸閃爍，晦澀意念閃動，彷彿急促的蟲鳴一般，遲遲沒有對林墨再出手。

    “我是誰？安樂城中林墨，你也可以當我是紅塵中一個渴望走到劍道盡頭的劍客。”

    林墨淡淡說著，緩緩揚起手中劍，“今日領悟一劍，還請閣下品鑑。此劍，名為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