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擦完藥後，竹雪纔會將鏡子拿過來，遞給少蘭若。

    等她看過以後，便會重新戴上面紗，回到床榻上休息。

    少蘭若擱下了銅鏡，竹雪將桌上的藥膏收拾好，正打算如同平日一般退出去，卻在門口處被她叫住了。

    “明日，你陪我再去一趟馴獸場吧。”

    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

    “是。”

    竹雪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腳步輕輕的離去了。

    少蘭若獨自坐在梳妝檯前，望了一眼夏侯歇的院子，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後院一角，小廂房裏。

    “老大，這個是什麼啊？”

    斐魚蹲在桌角，神神秘秘地看著阿虞。

    她雙手緊緊握著一根擀麪杖，正呼啦呼啦地攪拌著一堆稀泥般的東西，看起來就跟上次從淵海里掏出來的稀泥一樣。

    阿虞鬆開右手甩了甩，順道回答了斐魚道：“反正不能吃就是了。”

    “明白明白。”

    斐魚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喏，你看著。”

    阿虞挑起一棒子稀泥，遞給斐魚道：“把這個抹在身上，明天在馴獸場就不怕那群雪狼吃了我了。”

    因為從前白茅村也有許多雪狼，所以這些東西，就是她以前在白茅村的時候，村民們弄出來防備雪狼襲擊的。

    “老大，它們不敢吃你的。”

    斐魚眨了眨眼，顯然是覺得阿虞多此一舉。

    好歹虞上仙也是天界堂堂的馭龍神女，怎麼可能會被一隻凡間的雪狼吃了，即便她現在是個凡人……

    阿虞一面將那些黑乎乎的稀泥抹在臉上，一邊笑道：“多謝你這麼信任我。”

    斐魚嘿嘿笑道：“不客氣。”

    “你要不要你也來點？”

    阿虞突然問道，爲了安全起見，她覺得還是有必要給斐魚也防護一下。

    “謝謝老大。”

    斐魚歡歡喜喜地接了過去，又拍著胸脯保證道：“老大你放心，明天那個什麼凡間的雪狼，我一定替你擺平了！”

    “絕不會讓它傷你一根頭髮！”

    說到這裏，阿虞又一次嚴肅起來，對斐魚囑咐道：“既然叫我老大，你呢，明天就要聽我的。”

    斐魚一面往臉上抹防狼稀泥，一面答應道：“都聽你的。”

    “他明天是不能去了。”

    阿虞指著床上呼呼大睡的琵琶蝦，道：“所以你就跟在我身後，在原地好好的待著等我，明白嗎？”

    斐魚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她攪了攪剩下的稀泥，發現還剩了許多，便將整隻碗端到了床邊，往睡熟的琵琶蝦臉上仔仔細細地糊起來。

    阿虞在一旁徑自照著銅鏡，看到自己臉上被塗黑了許多，心裏反而變得踏實多了。

    自從清荷在白茅山下拂去了她臉上的黑色胎斑後，恢復了阿虞在天界行走時的三分容貌，這張臉就比一般凡人的還要亮眼三分。

    虧得她時時有意遮擋，纔不算太引人注目。

    要不然就像上次斐魚一樣，險些被人騎著馬追了十幾里路抓回去，實在是得不償失，有時候長得好，也是件麻煩事。

    “斐魚。”

    阿虞還想對斐魚囑咐什麼，轉過身去看到她趴在琵琶蝦身上睡著了……

    而窗外的月，卻悄無聲息的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