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蝦只顧泡在溪水裏舒展他的蝦尾，根本沒聽見斐魚說什麼。

    只是翻了個身，接著仰面躺在水裏了，這人間的溪水要比仙河裏的水質差多了，泡的他都沒什麼感覺……

    久久沒有聽到琵琶蝦的迴應，斐魚開始自個兒咕噥起來。

    “她若不兇的話……應該算是這九重天上最好看的女仙了。”

    “那也只是如果……”

    琵琶蝦把尾巴翻過來，看著她道：“她可不是什麼九重天上嬌滴滴的美貌女仙，而是九重天上最兇殘的馭龍神女！”

    他裝作面目兇狠道：“別看她現在這樣兒，回去就得把咱們燉了。”

    “別把你的觸鬚伸到我這兒來！”

    斐魚被他嚇得興致全無，翻著白眼走遠了。

    眼看阿虞又開始趕路了，琵琶蝦也只好撈著蝦尾跟著出發。

    天黑之前，阿虞總算摸到了一處客店，不得不說，得了一張比從前好上許多的臉，很多事情都變得方便起來。

    譬如不用躲躲藏藏了，走夜路時也不用擔心嚇著別人。

    到了客棧以後，她依然穿著那身破舊的衣裳，混跡在一些四處避難的人堆裡，儘量保持得不起眼。

    除了偶然有風吹過，有幾個人因此多看了阿虞幾眼外，便沒有別的意外。

    而那些四處避難的的流民都是些半飢不飽的人，眼睛都盯在吃的上頭，哪裏還有閒心思看別人長得什麼模樣。

    “走開走開……”

    客店裏的小夥計們最是不願意看見這樣的人。

    況且一來還是一大堆，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做生意，本來就夠艱難了，再惹上這麼一堆人，恐怕整間店都要去要飯了。

    流民們只好躲去屋子不遠的地方，到底還能瞧著客店裏燈籠的光。

    這一點點的光，也就足夠了。

    阿虞混在這些人之間，原本就是為求自保，此刻見時辰還早，便沒有進店裏換口吃的。估摸著要等到下半夜才能填抱獨自了。

    避著些最好。

    她掏出口袋裏攢的那幾兩碎銀，還有阿爹留下的數十個銅板，轉而將那些碎銀收了進去，只留下兩個銅板攥在手心裏。

    這裏畢竟荒郊野外的，碎銀拿出來也怪嚇人的，到時候再因為這個被別人盯上可就不好了。

    等到了京城，再拿出來使也不遲。

    而她手中這些銅板，只留下兩個，就當記著阿爹了。

    客店不遠處的樹枝上蹲著兩道瞭望的身影。

    斐魚看著人間的客店，裡頭時不時飄出來一些熱氣，還混著鮮香撲鼻的味道。

    “琵琶蝦……”

    她瞪著一雙魚眼睛，冒著晶亮的水光，問道：“你……你會不會什麼法術，就是那種……那種能點石成金的法術？”

    “你餓了？”琵琶蝦看了她一眼，一語中的。

    斐魚連連點頭。

    “那你就把自己燉了吃啊……”

    琵琶蝦人模人樣地翹著一條二郎腿，躺在石頭上道：“到時候分我一口湯就成。”

    “想吃我？你再修三千年也沒那個福氣！”

    斐魚氣呼呼地扭頭走了，耳邊只留下琵琶蝦不鹹不淡的吩咐。

    “早些回來，別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