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而已，再練就是。”

    太微起身，踏上姻緣海的白浪，不知去往何方了。

    白茅山的雨絲毫沒有減小的意思，清荷拿著酒壺在山林之間走著，四處尋找著阿虞的蹤影，終於在一塊岩石峰頂找到了她。

    清荷只好先使了法術將大雨遮蔽起來，給她暫時闢了一處避雨的地方。

    “阿虞？阿虞？”

    她抹了抹阿虞臉上的雨水，發現她臉上全是淵海的汙泥，不禁皺了皺眉，“淵海那幫魚蝦……”

    說罷抬手輕輕一抹，便將那些汙泥悉數擦乾淨了，露出她從前行走天界的半副真容。

    “你從前在九重天上行走性子太過剛烈，難免得罪許多人……”

    不管阿虞聽不聽得見，清荷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來，“如今在人間行走，還是圓滑些的好。”

    “我說的，你都記住。”

    清荷輕聲囑咐著，她看著阿虞，在瑤光臺上所卜的那一卦，不祥的預感隱隱涌上來。

    四面八方的大雨吹下來，皓月無光，真正彷如一場浩蕩將至的天劫。

    “阿虞，這一世的天劫，纔剛剛開始呢。”

    她收回避雨的屏障，眼神凝重道：“到時候，也許就連我，都躲不過去了……”

    “你好自珍重罷。”

    寒夜的驟雨突然停了，帶著清荷仙露的身影也一同消失無蹤。

    微光順著草木的間隙投下來，打在阿虞光潔的面龐上，剔透得彷如新生一般。

    “阿爹……”

    阿虞猛地睜開眼睛，身上溼淋淋的寒氣懂得她打了個趔趄。

    她慌慌張張地爬起來，還以為自己不過做了個夢而已，而阿爹，應該還在家裏等著她。

    四周滴滴答答的殘雨還在落著，阿虞發現自己沒有做夢，而是摔倒了山坡底下，所幸命大還活著。

    “阿爹你在哪兒……”

    她繼續往山澗上爬，衣裳被荊棘拉破了幾道口子，腿也摔傷了，就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大約快爬到天亮的時候，她終於愣愣地停在了一塊大岩石底下。

    天已經完全亮了，將岩石底下摔碎的屍體照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反過來的水光，刺得阿虞眼睛生疼。

    “阿爹……”

    阿虞的眼眶一點點變紅，淚水控制不住的掉下來。

    那具摔碎的屍體旁，還放著一隻酒葫蘆，是平日裏她給阿爹打酒用的酒葫蘆，也是十六年來，阿爹最寶貝的東西。

    風聲呼呼地吹過林子，寂靜如墳墓。

    阿爹終究還是認為自己拖累了她，纔想了這樣的辦法……

    阿虞靜靜地守在一旁，久久不敢上前去碰那具屍體，她似乎一下被挖空了般，眼神空洞冰涼。

    神色淡淡的白袍仙君站在雲端上，觀望著底下的一切。

    他收起身後淵海的浪花，想起這位神女在天界恣意行走模樣。

    或許是這長生歲月太過久遠，他早已忘了，無可奈何地失去至親之人是什麼感覺了，也許自十方清虛境以來……

    他便從未有過親近之人。

    即便渡過百世天劫，他也依然不明白，什麼是真心真情。

    “神尊，那個什麼姻緣海……真的能護佑世間有情人的姻緣嗎？”

    “不能。”

    “為何？”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