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她所有的仙術護著他，那些人就是想傷他也傷不了。

    “殺魚妖！”

    “大家把這害人的魚妖殺了……”

    夏侯歇趴在地上抬起頭，看見那些暴民將斐魚架到了土地廟前，熊熊大火已將整座土地廟燒得倒塌下來，泛起滾滾熱浪。

    他們一面怕她，一面將她推向火堆。

    “放開她……”

    “她不是魚妖啊……”

    夏侯歇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衝過去。

    “燒死她！”

    “燒死魚妖！”

    眾人群情激奮地高喊道：“燒死這條魚妖，咱們就太平了……”

    他們將夏侯歇推開，丟在地上，罵罵咧咧道：“你這個包藏魚妖的禍害！再敢上來……就連你一塊兒打死！”

    “打死他！把他丟開！”

    斐魚的法力幾乎所剩無幾，猛地一口鮮血吐出來，氣息奄奄地看著夏侯歇，滿頭白髮垂落在地。

    “你們……你們放過他吧……”

    她擦了擦唇邊的血，對那些動手的暴民道：“你們想要燒死我……就燒死我罷了，為何……”

    “……為何還要為難他呢？”

    那些人哪裏肯聽她的話，恨不得一口氣將兩人都燒死纔好。

    “小魚仙！小魚仙……”

    “小魚仙你快跑啊……”

    夏侯歇絕望地大喊，整條長街濃煙滾滾。

    不知是誰又往土地廟上空添了一把火，將斐魚推了進去。

    “燒死她！”

    “燒死她！”

    他們整齊劃一地叫著，猶如一場盛大的狂歡。

    “啊……”夏侯歇趴在地上大叫道：“不要……她不是魚妖……不要啊……”

    “小魚仙……”

    斐魚被人推進火堆，驚慌地向後望了一眼，濃煙嗆得她睜不開眼，“咳咳咳……夏侯……夏侯歇！”

    她對她叫了最後一聲，土地廟上方的樑柱轟然塌了下來。

    眼前的一切都沒了生息，夏侯歇望著前方的火堆，只覺得雙眼一片猩紅，大火無聲無息的熊熊燃燒著，詭異而兇猛。

    “燒死她！”

    “燒死這條魚妖……”

    夏侯歇只覺得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昏迷過去之前，他聽見自己喜歡的女孩兒還在他耳邊笑著，笑聲動聽如鈴，能讓他瞬時便想到她那雙清澈如泉的眼眸。

    “你這愚蠢的凡人，本魚仙不和你計較。”

    “夏侯歇，你說過要帶我逛帝京城的……”

    “夏侯歇，你沒事吧？”

    “……答應我，活到長命百歲的時候，好不好？”

    她總會對他笑著，從來也沒有露出別的失望的，或是生氣的面容。

    就連如今化做了一捧灰燼，她呈現在他眼前的最後一面，都是微笑著的。

    夏侯歇做了一場夢，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暴民們也早已散去得無影無蹤。

    遠處瀰漫這一股焦糊味，濃煙早已慢慢熄滅，化作了幾縷慘白的長煙，他爬起來，雙眼呆滯無神。

    千年的土地廟化作了一捧焦土，一地燒焦的木頭白骨般躺在地上。

    “小魚仙……小魚仙……”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灰燼前，扒拉著爛木頭，企圖從裡頭扒拉出些什麼來，餘熱未散的木頭燙壞了他手上的皮，竟也沒感覺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