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她輕聲說道。

    夏侯歇越發愧疚，抱著輕飄飄的斐魚幾乎說不出話來。

    土地老神仙原本肅然的面孔漸漸垮下來，擺了擺手道：“罷了，老朽從前也有過你這麼大的一個女娃子，知道你們的脾性……”

    “老朽不會上報十方神殿的。”

    斐魚對他虛弱的笑了笑，“多謝老神仙。”

    “不過啊，我得儘快帶你回淵海。”土地又說道：“否則你這小命啊……可就要交代在兒了。”

    他指了指夏侯歇，揮手道：“你叫這個後生，快走吧！”

    夏侯歇抬起頭，面色複雜，“小魚仙，人間太過無常，你終歸不屬於這裏，你……你還是……”

    “我就要走了。”斐魚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不知怎麼的，再也說不出口了。

    沉默了許久，她方纔繼續說道：“也許……也許不會再回來了……”況且出了這樣的事情，淵海水族也不會再放她出來了。

    “好。”

    夏侯歇抱著她的手，慢慢鬆開。

    其實他早知道二人之前有緣無分，只是不知道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天際矇矇亮，夏侯歇在土地的催趕下，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土地廟，當他再次向後回望時，身後便什麼也沒有了。

    也許這一次，小仙女便是真的離他而去了……

    三日之後，城中又發了一次大水，這一次的洪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大半座城池的人家都被衝得無影無蹤，無處安身。

    街上的百姓望過去皆是滿目悽惶，民不聊生。

    如此大災大難的日子裏，人們總是需要一個理由來解釋這些不合理的災禍。

    不知在誰的鼓動下，城中的百姓們漸漸想起慕國公府曾經出過一隻魚妖的怪事，還有全府上下十幾口人齊齊生還的奇蹟……

    經過口口相傳，這件事變得越發離奇詭譎，最終演變成了一樁大禍。

    “定是那魚妖引來的大水！淹了咱們的房屋……”

    “對！大家去找魚妖！”

    “找魚妖報仇啊！”

    被災難席捲的百姓們十分團結，他憑著最後一絲氣力衝到了慕國公府門前，想從裡頭找到魚妖地蹤跡。

    “開門啊！”

    “把引發大水的魚妖交出來！”

    府中寂靜無聲，沒有人出來應門。

    那些人在門外守了一整天的功夫，直到天色漆黑也沒能等到慕國公府開門，點著火把的百姓們早已急不可耐，沉重的災禍更是加重他們身上的戾氣。

    “他們不肯開門，定是窩藏了魚妖！”

    “對！聽說那個魚妖就是慕國公府的公子找來的……”

    “咱們衝進去！讓那個夏侯吧魚妖交出來！”

    “對！對……”

    一人叫嚷起來，便有成百上千的人響應，整條街的火把猶如一條巨型長龍般，撞開了慕國公府的大門，一股腦兒地涌了進去。

    他們大聲地呼喊著，叫囂著，猶如一場激烈暴動，把府上上下的人全都抓了起來。

    皇城大水頻患，大部分無家可歸的百姓們都變得土匪一般，不管這是國公府還是天王老子的地方，全憑著一股戾氣要殺要打，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