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及你有福氣。”

    李沅伸手替她擦過嘴角的油腥。

    他指尖地涼意觸得她一愣，朝虞偏過頭，趕緊又拿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嘴，道：“下了這麼大的雨，想找到呢個高良才的蹤跡就更難了……”

    真不知那個姓沈的會把這樣一個人藏在哪兒。

    李沅沒有說話，彷彿是在靜立聽雨，朝虞站在他身側，也只好沉默下來。

    好好的一場烤鹿肉沒吃到嘴，帳子裡躲雨計程車兵亦是頗為喪氣，紛紛丟了架子和匕首，或躺或倚地倒頭睡下。

    朝虞將方纔拿來割鹿肉的匕首藏在了袖子裡，聽著外頭的動靜準備伺機而動。

    不過她畢竟精力有限，在這樣寒氣瀰漫的夜裏撐了會兒，很快便睡著了。

    李沅就守在她身側，一轉頭卻發現她早已靠著牆壁閉了眼，想到她之前被人追殺，現在應該是累極了，便沒有叫醒她。

    他橫在帳子口，替她擋了擋風。

    直到後半夜雷聲滾滾，轟隆一聲將朝虞驚醒了，她才半夢半醒地睜開眼。

    不遠處李沅看起來還是精神奕奕的，身影清冷得像一頭蟄伏的獸，朝虞揉揉眼睛看著他，問道：“怎麼樣，有動靜了嗎？”

    他見她醒了，便輕輕地將帳子揭開一角，示意她看出去。

    帳子外一片黑黢黢，目所能及的地方滿是溼淋淋霧氣，大約可以猜到只要人一出去就得迷失在這水霧裏。

    朝虞剛想說些什麼，便自濃黑的霧裏看到了一點隱隱約約的燈火。

    那燈火猶如一粒豆子般漂浮在雨裡，恍惚不定，但可以確定就在二人不遠處。

    “應當是有人提著燈在找什麼。”李沅道：“我一直看著外頭，有好一陣了。”

    朝虞暗暗感嘆他精力之好，是個當間諜的好苗子，便瞧著那燈火道：“現在那些官差應該都像帳子裡這些一樣人，都靠在一塊兒睡了，哪裏還會有在外頭的……”

    “肯定有貓膩，咱們出去看看。”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躥進了雨裡。

    李沅看了看自己被她碰過的肩頭，大步跟上前去，不知從哪兒掀了一件蓑草做的雨披來，蓋在了她頭頂。

    朝虞回頭，只聽他說道：“雨大。”

    二人很快趕到了那燈火的附近，卻不知怎的，那火光彷彿像是知道有人跟著一般，反而越飄越遠了。

    朝虞儘量放輕了腳步，好避過路上大大小小的碎石。

    腳下已從平坦的地面漸漸變成了泥濘的山路，水霧裏能見度很低，但可以憑感覺判斷出來，他們一直在往山上走。

    “他們要去哪兒？”朝虞起了疑心。

    這樣漫無目的地跟著實在是讓人心慌。

    儘管她已經很小心了，卻還是險些被石塊絆倒，李沅停下來扶住她，伸出手向一側摸了摸，道：“這裏應該是一處峭崖。”

    “峭崖？”

    朝虞更迷惑了，“這些人上峭崖來做什麼？”

    李沅未說話，但卻可以令人感覺到他此刻必定是神色凝重，竟然連他也不確定了麼？朝虞抓著他的手，有些不安。

    “還要跟著麼？”他問她。

    朝虞雖猶豫，但還是點點頭道：“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