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抖著衣袍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面色鎮定自若。

    “是。”他淡淡地答道。

    朝虞嘴角抽搐了一下，還好憋住了笑意沒笑出來，她只好也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撓了撓頭道：“那就多謝你的順手了。”

    “所以……你能不能再順手一把。”她站起來道：“順手送我回去呢？”

    “你要回京城去？”

    李沅問道，料想這丫頭片子應該也想回京城去搬救兵了。

    “當然不是。”朝虞擺手，“事情還沒完呢，我現在回去做什麼……自然是先找個地方落腳了。”

    她朝李沅遞了個眼神道：“去你那裏就好。”

    他以為她會第一時間跑回京城去，找她那個老父親搬來救兵好收拾瀋府的人，沒想到她是這麼想的……

    李沅想了想，回道：“跟我上馬。”

    他這樣就是答應了的意思，朝虞喜不自勝地跟在他身後，笑道：“大恩不言謝，你這份恩情我記在心裏了。”

    “也好。”

    李沅帶著她走出山洞，邊走邊道：“改日請我喝酒。”

    他堂堂一個皇子，會缺這麼一頓酒錢麼，朝虞不置可否，跑到一旁拉住了李沅停在山洞外的小馬駒，問道：“突厥人的馬？”

    “藩國進貢來的。”李沅答道。

    朝虞拍了怕那馬駒，又笑道：“我記得你說過，只會詩詞歌賦，舞文弄墨一類的，不擅於這些東西，怎麼騎馬，倒是會騎最烈的馬了？”

    她竟是將他的話記得清清楚楚。

    “這卻不是。”

    李沅否認道：“我所指的不擅於，與你所指的……不一樣。”

    “不一樣。”朝虞皺眉，再三看了看他，確定他不是在諷刺自己，是說他再怎麼不擅於，水平也是及得上她的麼？

    這人可真是一點兒也不謙虛。

    好在她不是第一次知曉他的德行，笑一笑，也就作罷了。

    “只有一匹馬……”

    朝虞順著那那馬駒的鬃毛，心底有點兒猶豫和糾結，到底是該避嫌呢……還是和他共乘一騎呢……

    她還在心裏盤算自己的小九九，不料李沅早已一腳踩著馬鐙子上去了。

    “哎……”

    朝虞沒反應過來。

    還未等她愣完，李沅又伸出一隻手遞向了她。

    “上來。”他說道，直接又利落。

    朝虞看著他的手，明明是調琴弄墨的手，竟也顯得十分有力，骨節分明。

    人家都這樣遷就她了，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矯情了，朝虞搭上他的手，被他穩穩地拉上了馬。

    隨後他也沒有立即放開她，而是雙手環在左右，將她緊緊圈在懷裏。

    她可以聞得見他身上的氣息，像是雨水的氣息，又像是竹葉飄來的清氣，還帶著微醺的暖意，一路上都薰得她心很亂……

    這叫不拘小節，朝虞一路上這樣默默地告訴自己。

    走到半路時，她突然忍不住笑起來。

    或許是實在見她笑得莫名，李沅便問道：“為何如此愚笑？”

    他可真是……連這也不忘損上她兩句，朝虞望著四周荒無人跡的山野道：“我笑你方纔說的碰巧路過，未免太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