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突然說這些？”

    斐魚低下頭，不知為何心裏忽然涌起一陣悲傷。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夏侯歇忽然覺得命運無常起來，尤其是在面對她的時候。

    斐魚似乎什麼也沒聽懂，夏侯歇在心底嘆了口氣，大約是想解釋給她聽，“我是凡人，會老會死，從前我從不曾想過這些，只是憑著自己的意願肆無忌憚地活著。”

    “可是這一次……”

    他看著斐魚道：“我居然有些害怕了。”

    斐魚以為他是說他被大水捲走的事情，忙道：“不管你掉到哪裏去了，我都會去救你的……”

    上天入地，她都可以。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傻丫頭，我不是怕這個。”

    “那你是怕什麼？”斐魚不怎麼高興地低下頭，“不要總是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好像顯得我有多笨似的。”

    夏侯歇給她裹緊了毯子，忽然問道：“若是凡人的姻緣由天人來訂，那麼你們天人呢？天人的姻緣……又由誰來訂？”

    “姻緣？”

    斐魚始終沒弄清楚過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只能籠統地答道：“是十方神殿。”

    “所有的仙人都會去十方神殿，在神殿裡的姻緣石上刻下彼此的名字，直到天地壽盡……羽化湮滅……”

    她所知道的，也只是這麼多了。

    “原來是這樣。”夏侯歇頓了頓，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凡人是如何締結姻緣的？”

    “是司命……”

    斐魚迫不及待地說道，話說到一半，卻突然被人堵住了嘴。

    她面前的人忽然俯下身來，輕輕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她奇怪地動了動，似乎還咬到了他的牙齒。

    咦？她記得他上一次也這樣親過自己。

    只是這一次……似乎有哪裏不一樣？

    “你……咬到……我了……”她眨了眨眼，從牙縫了斷斷續續地擠道。

    夏侯歇依然不肯鬆開，他像要抓住什麼東西似的，即便眼前這些美好終究是一個凡人所抓不住的東西。

    “你不需要懂太多。”他忽然放開她，說道。

    夏侯歇彷彿想明白了，與其讓她明白這些世間的苦厄，不如讓她永遠不懂的好，這樣她才能永遠無憂無慮地活下去。

    斐魚喘了口氣，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不再說那些命運無常的東西，而是道：“罷了，我只要此時此刻，你在我身旁就已足夠。”

    斐魚似懂非懂地回道：“我在。”

    夏侯歇笑了起來，他拉起二人身上的毛毯，圍在了頭頂，“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你需要明白。”

    被人兜頭罩住，斐魚只覺得眼前一黑，不過好在她有仙術，很快就適應了。

    一片黑暗之中，她清澈的目光在夏侯歇面前灼灼放光，“什麼事情？”

    “就是……”

    他突然將她壓倒在床上，輕聲道：“我有多喜歡你。”

    “嗯？”

    窗外夜色深黑，一陣風吹過，烏雲片片落下，剎那之間無數星光在天際搖搖欲墜地顫抖著，美得令人眩暈。

    深巷裏傳來童稚的歌聲，穿雲破月直上九霄。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