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無可奈何的仙魚怨魂只得順著汪洋之水離去，並不敢對面前的霞衣女子多做糾纏。

    “真……真厲害……”

    之前議論那女上仙的男仙喃喃道：“那可是修行上萬年的鳳尾魚，我等小仙平日裏哪裏敢招惹……”

    “別說是還差一步才能化仙的靈，就是已經成仙的……”仙娥說道一半，趕緊打住道：“不說了不說了，你也別說了。”

    一眾小仙都閉了嘴，眼睜睜看著女仙投喂青龍。

    默了一陣。

    倒是那仙人老頭開口道：“魂潮是從天虞山刮過來的，那這仙魚應當是……”

    他這一說，旁邊的小仙都齊齊反應過來。

    “難不成是太微神尊座下的靈寵？！”

    還在猜測之間，便見那女上仙已經輕輕落到岸上，身上的紅衣劃過天際，帶起漫天雲霞，簡直比九天之上的明光還要璀璨。

    她看著跟前一排小仙，面色平靜無波，語氣卻是帶著幾分嚴肅道：“如此劇烈的魂潮，竟無人稟報，若不是我帶著狴蒼恰好路過，你們待要如何？”

    “小仙有罪！”

    一眾小仙皆是惶恐不已。

    本來還想解釋兩句，便見她轉身將狴蒼收回袖中，化為一條青黑的小蛇纏在手臂上，對身後的小仙道：“此事既已解決，不必再上報十方神殿。”

    說完踏上雲霧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良久之後，新來的那名男仙才喘了一口氣道：“果真如傳聞一般……”

    他話沒說完，但大家都懂這話裡的意思，故而另一名仙娥答道：“是啊……”

    如傳聞一般兇殘。

    看守水脈的一行人逐次離開，汪洋水波帶著一抹怨魂，順著臨界之淵一直遊向東南方，到達最盡頭的天虞仙山。

    東南極地本無金烏過境，故而時時刻刻暗沉如夜，不見仙蹟。

    唯獨山下一泓墨青海水，海上魂光堆積如雪，縷縷飄起，照亮了整座天虞山，以及天虞山上的太微殿。

    其中一縷魂光躍出海水，慢慢吞吞遊向仙殿，目的明確。

    那縷失去萬年仙身的怨魂化作鳳尾魚的模樣，浮在一個長袍曳地的男子面前，低低泣訴著。

    男子披著一身月華般的仙袍，流雲長髮垂落在地，他隨意倚坐於仙殿的石階上，聽著那隻仙魚怨魂的哭訴。

    哭著哭著，鳳尾魚將一堆森森白骨抖在地上，更加嗚咽個不停。

    本是慵散閉眼的白袍仙君忽而微微睜開，收緊眉峰，整張面龐便沉了下來，語調卻依然輕緩，“天界還有這等人在，能將你生生拆了填口腹之慾。”

    “是個紅衣女仙，還帶一條青龍。”鳳尾魚回憶道。

    這話令白袍仙君多想了一瞬，大略是在自己為數不多的印象中，尋了尋到底是哪一號人物。

    “原來如此。”

    聽它說完，白袍仙君轉頭散了一縷仙氣在它身上，淡淡道：“你再去修煉罷。”

    仙魚緩緩離去後，他望著汪洋那一頭，鬆開眉間的疑惑，無端地低低笑了一聲。

    “虞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