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竟真將自己當做了清荷，甚至忘了自己究竟是誰了。

    三千後執玉飛昇，心心念念地說要幫聽雲恢復魂魄，她便跟在他身後一直演戲，試圖讓他慢慢接受聽雲——也就是她的本體。

    直到今日，她終於演不下去了，因為她總算記起來，自己是誰了。

    “你還要騙自己嗎？”她對執念不休的執玉道：“她就是我，我的一縷魂魄而已。”

    “你不是她！你不是清荷！”

    執玉卻猛地將她推開，瘋魔般大喊道：“你是聽雲！你怎麼會是她！”

    精心佈下的幻境此刻徹底崩裂，二人腳下露出一片茫茫無際，一無所有的漆黑虛空，只剩下二人站在這虛無地的天地之間。

    眼前原本身著天青長袍的執玉也在迅速變化著，從三千年前的模樣，變回了邋遢道長的打扮，這纔是他現在真正的模樣。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佈下來騙她的幻境。

    無聲地眼淚從聽雲眼中一串串落下，她突然不明白自己這三千年來都做了些什麼，為他釀荷露，為他離開狼族，甚至為他扮作一縷虛無縹緲的魂魄……

    “哈哈哈……”她無比苦澀地大笑起來，“還要多久……還要多久你才能相信這個事實呢？！”

    “不論多久，你都不會是她！”執玉冷著眼，狠狠道。

    彷彿被一刀剜在心口，聽雲突然大步走到執玉身前，紅著眼喊道：“那你殺了我！殺了我啊！”

    “你殺了我！看她會不會回來！”

    “殺了我啊……”

    她瘋魔般喊道，彷彿試圖激怒他，“她已經死了！清荷已經死了！就算你開啟這娑婆幻境，騙我進來！”

    “也不可能再找回她的魂魄！”

    他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麼，幾千年來他一直待在太微神尊處，為的就是想要找回清荷那一縷魂魄。

    可惜，她沒有本體，而清荷的本體，就是她。

    茫茫無盡的虛空中，二人沉默地對峙著。

    良久，執玉方纔淡淡出聲道：“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聽雲似乎也慢慢恢復了平靜，道：“你想用我……在娑婆幻境中重塑清荷的魂魄，我一直都知道。”

    執玉默然不語，唯有眼神冰冷。

    聽雲臉上淌著淚水，卻是面色無波道：“一開始……我的確以為你是爲了她心魔入體，我便扮作她，想討你歡心，後來……後來我才知道……”

    她嘆了口氣道：“你是在騙我。”

    虛空之中的風聲吹了又來，吹了又走，直吹到二人渾身冰涼。

    “抱歉。”執玉看著她輕聲道：“騙了你這麼久。”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化作一縷輕煙飄走了。

    聽雲已經，見他突然要走，猛地伸手去抓，卻什麼也沒有抓到，她茫然無措地站在無盡虛空之中，大喊起來。

    “執玉！”

    “執玉你回來——”

    若一切時光能夠倒流，那一年在瑤池臺上遇見你的，一開始就是我那該多好。若不然，便叫我別丟了魂魄，從此不認得你就是了……

    執玉，你可知道，其實我也從不曾走出來過。

    到底我是清荷，還是清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