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點點頭，拉了拉那弓，確實是好東西。

    就是沒有箭矢，不知道真放上箭矢會如何，於是她對那木匠說道：“不知可有上好的箭矢，也好讓我拿來一試。”

    “有有有。”

    老木匠連答三聲，轉身而去。

    朝虞便站在原地等著，對手上的新東西愛不釋手。

    毗鄰木匠鋪子的，是一家鐵匠鋪，此刻人也不多，只有兩道寥落的人影在裡頭慢慢地踱著步子。

    一個長相斯文秀弱的小童正心急如焚地站著，緊盯坐在對面，看似閒情野趣得很的白袍男子。

    “七殿下，您在再這兒耗下去，就該錯過時辰了……”

    他指的是今日的圍獵。

    這樣盛大的遊獵，宮裏各個皇子早就準備上了，想要在遊獵場上一展風采，是一個多麼好出風頭的機會。

    偏偏他跟的這位主子性子淡薄，都到了出發的時辰了，還跑到如此偏僻的鐵匠鋪子裡來坐著喝茶，就是爲了給他那匹馬磨一個馬蹬子。

    鋪子外的日頭甚是明亮，照在那白袍男子身上，風吹起，細密的金色衣紋波浪般翻滾著，華美而耀眼。

    只是與他身下所坐的竹編藤椅比起來，委實太過華麗了些。

    他似沒有聽到那下人所念叨的話，眼神都不曾波動分毫，唯有一縷茶煙嫋嫋升起

    突然地，他輕輕轉過了頭。

    “姑娘，箭矢取來了。”

    木匠老頭子將插著白羽的箭矢遞給朝虞，道：“您試試。”

    朝虞站在原地對著那長弓拉了一圈，越過鐵匠鋪子，將手中虛無的目標對準遠處的酒旗幌子——那上頭的一枚黑點。

    “七殿下？”

    鐵匠鋪子裡的小童，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朝虞。

    他瞪大了眼，十分驚訝，因為那姑娘的箭似乎正對準了他們家主子，還沒來及叫一聲，便聽見一道颼颼的冷風，從眼前飛了過去。

    箭矢飛過，幾絲細微的斷髮飄落下來，反射著初陽的暖金色光芒。

    有人……

    朝虞看著那箭，這才注意到那箭矢底下坐著的白袍男子，整個人愣了一下，她並不知道那兒有人。

    幸好那箭矢只是從他頭頂的玉冠擦了過去，擦斷了幾縷頭髮。

    “殿下！”

    小童踩著斷髮撲了上去，驚險地上下打量著男子。

    李沅雙目古井無波，淡淡地看向朝虞。

    “抱歉。”

    朝虞放下長弓，遠遠地表示自己的歉意。

    被箭矢刮斷的茶煙重新飄起來，李沅放下茶盞，餘光瞥見釘在了牆的箭矢上，穩當而有穿透力。

    “無礙，上馬。”

    他對那小童道，衣袍微拂便出了鋪子。

    小童取了鐵匠打的馬蹄，腳步匆匆的跟在他身後一同離去了。

    朝虞望著他利落而去的背影，心底還殘留著幾分歉意，末了，她看了看手上的長弓，走到鐵匠鋪子那兒，將釘在牆上的箭矢取了下來。

    “這箭矢，我也一併都要了。”她對那木匠道。

    “不算多大的事兒。”木匠回道：“您要多少我這兒都有。”

    朝虞只收起了那一支箭矢，上了馬自長街上馳騁而去。

    與那位白袍男子所去的方向，正好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