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滾開都滾開！讓小爺來！”夏侯歇走上去喝道。

    然而他剛在牽馬的小廝手裏拉了兩下韁繩，不料那一人多高的馬突然揚起馬蹄，彷彿受了驚嚇般暴烈地嘶鳴一聲。

    “嘶——”

    聲音之驟烈，踢起的灰塵嚇得夏侯歇都倒退了幾步。

    “公子！公子小心啊……”

    “快躲開，躲開……”

    小廝們紛紛跑開，大喊道。

    天幕之上的雲雷滾滾而來，風雲變幻，只剎那間，陰寒的海風便洶涌地颳了過來，甚至令人察覺不到從哪兒刮來的。

    “好大的風啊，公子……”幾個小廝叫道：“得趕緊走，要下大雨了！”

    況且又是在這樣的狹窄小路上，到時候大雨溼滑，馬車就更加不好走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夏侯歇被那受驚了烈馬嚇了一跳，此刻又見了這莫名其妙陰風，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弔詭。

    “公子。”

    有個小廝抬頭看了一眼雲層，小聲提醒道：“或許是老天爺不作美，這馬不知受了什麼驚嚇，就是走不動道兒了……”

    夏侯歇瞧一眼那馬，也覺得邪乎，可心裏又實在是不甘心。

    “不行！”

    他一擺扇子，堅決道：“小爺纔不管這天公作不作美，小爺就要出城去找我的小仙女，聽見了嗎？！”

    “就是上次咱們抓雪狼的那個地方，說不定她還在那兒。”

    他指的是他第一次在山路上，見到斐魚的那個地方。

    幾個小廝見勸不動他，也只能唯唯諾諾地上去牽馬了，但願趕在天上下大雨之前，能從這條小路上走出去。

    狴蒼在雲層裡擺了幾下鬍鬚，緩緩穿梭著。

    這人間的地界還真是荒涼得很，他一眼掃過去，覺得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入眼的東西，上哪兒去找阿虞呢……

    幾隻亂動的黑點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公子……小的不騙您……”

    “這馬真的越發不動了……”

    嘰嘰喳喳的聲音傳過來，狴蒼淺淺噴了一口鼻氣，覺得有這麼幾個活的凡人，能探上一探總比沒有的好。

    於是便捲了一朵雲，順著那幾個凡人飛了下去。

    他落下來的時候，因靠著山澗裡的溪水比較近，所以化作人形收起尾巴的時候，一不小心帶出了溪水裏的兩條魚兒。

    那兩條魚兒被他打到岸上，躺在鵝卵石上撲騰亂跳，怎麼也夠不回去了。

    狴蒼化好人形，整理了一番自己仙雲織就的袍子，自眼角餘光裡看到了那兩條凡魚，卻也沒有太多的憐憫之心。

    “蠢物。”

    他冷哼一聲，隨意甩了一下衣袖，將那兩條魚重新打回水中，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可憐那兩條魚，原本是溪水中土生土長的兩條凡魚，尚有青梅竹馬之情，就這樣被狴蒼一條往東海，一條往西海，打出了一天之遠。

    從此兩地相隔，還不知相見是幾時。

    或許這些成仙得道之人總是這樣，用好心辦了壞事，反而釀成日後的劫數。

    當然，狴蒼此時還不會在意這些，他正急著趕去小路上，向那幾個凡人打聽人間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