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溫暖而安靜，十幾個腳步簌簌的宮女進進出出，井然有序。

    鳳魚也沒讓自己閒著，默默拿著剪子替老太妃剪起了梅花插瓶，她微微前傾著身子，疏影橫斜的花枝垂在她臉側，恍如白雪紅梅般嫻然淡雅。

    “你這手真巧……”老太妃讚不絕口。

    一老一小正處在一塊兒剪梅花插瓶，外頭又有值事的宮女進來稟報。

    “老太妃，昌平郡主來了。”

    她退在一旁，將跟在身後的人影讓了出來。

    身披大紅斗篷的烏鱧大步走進來，看一眼鳳魚，滿面笑容地對老太妃行了禮，“太妃萬安，平兒來看您來了。”

    “今兒倒是稀奇了。”

    老太妃沒有立即叫她起身，而是打趣地笑道：“你們今兒怎麼都有心到我這兒來了？”

    烏鱧瞧了瞧窗外的梅花枝子，示意道：“我是走道正南門處便聽見喜鵲聲叫，這才一路尋到這兒來的。”

    老太妃聽了這話越發高興了，忙擺著手道：“慣會哄我，快起來罷。”

    “是，太妃娘娘。”

    烏鱧站起身，一撩鬥篷便坐在了鳳魚身側。

    “姐姐今日可早，將軍府可不比我那兒，離這皇宮也遠，姐姐恐怕是天還未亮就起來了吧？”

    鳳魚搖搖頭，道：“也還好，左右也是睡不著。”

    “可憐的丫頭。”

    老太妃放下插了一半的梅花枝子，納罕道：“你年紀輕輕的，又不像我們這些老人家，怎的就睡不下呢？”

    “本不該說，讓老太妃費心了。”

    鳳魚低下頭，頗有些愧疚的模樣。

    側立在一旁的香珠垂下了眼眸，低聲對老太妃解釋道：“小姐驚來夜裏總睡到一半便要驚醒，再往後就睡不著了。”

    “哦……”老太妃聽完點點頭，無不關懷道：“原來是夢魘了，我這兒有御醫，專叫他開幾味寧神地方子給你，喫喫就好了。”

    “多謝老太妃。”鳳魚點點頭。

    她這樣的情況倒是讓烏鱧無法理解，因為自從修得仙身以來，她還從未做過什麼夢，況且九重天上的靈寵們也都是不做夢的。

    沒想到當了一回凡人，還有這樣新奇的一樁事。

    “不知姐姐做的什麼夢？”烏鱧有些好奇地問道。

    鳳魚不過隨口一提自己夢魘的事情，卻並未打算將真實的夢境告訴他人，以免招來閒話。再者，那個夢……又實在荒唐，沒什麼好說的。

    “一些混沌不清的東西罷了。”她淡淡回道：“我不記得了。”

    “夢魘了記不住纔好呢。”

    老太妃打斷道：“不然老記著，存在心裏，到底是不詳之事。”

    “姐姐一向膽子小。”

    烏鱧收回目光，不再詢問，在九重天上時她就覺得鳳魚總是唯唯諾諾的，怕著又怕那，到最後讓那個馭龍神女一劍給剖了，也不敢反抗一句不是。

    最後還是她鬧到十方神殿上去，勉勉強強替她報了仇。

    想到此處，她又道：“該不會是我的不是，害得姐姐你受了驚嚇，近來一直噩夢連連？”

    “此話怎講？”

    聽到昌平如此說，鳳魚受寵若驚起來，再怎麼說她也是郡主，誰敢怪她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