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歇還沒說話呢，被他拖著下馬車的少女先動手了。

    “你……你這個愚蠢的凡人……”

    她扒開夏侯歇的手，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居然敢這樣對待本魚仙……你別拖著我，放我下去……”

    夏侯歇覺得頭疼，這馬車這麼高，不拖著她怎麼下去。

    “那我揹着你可好？”

    他對醉得糊塗的少女小聲道。

    斐魚眨了眨眼後，對夏侯歇點了點頭，微醺的臉上泛着兩朵紅暈。

    見小仙女是這個意思了，夏侯歇便丟了手中的摺扇，扶著她先一步跳下了馬車，背對著斐魚拍了拍自己的背，“上來，小爺揹你回去。”

    “公子，這不大好吧……”

    竹風探了個頭過來，指著府裡頭小聲道：“這府裡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其實他真正的意思不是怕別人看到了，而是怕蘭若院裏的那位知道了，到時候又要鬧出什麼事端來。

    “去去去。”

    不料此刻夏侯歇根本聽不進去這話，只擺了擺手道：“滾一邊兒去……”

    竹風只好閉了嘴，滾到一邊兒去了。

    “小娘子，下來。”夏侯歇對斐魚笑道。

    斐魚抓著馬車的扶手，輕輕一躍便順順從從地跳到了夏侯歇背上，壓上去的時候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酒嗝。

    “嗝……”

    她將頭埋在少年的肩膀上，半夢半醒的。

    察覺到一股溫熱的香氣透著衣裳傳到脊背上，夏侯歇心頭微動，忍不住回頭瞧了瞧趴在自己背上的人。

    一轉頭，正好貼到了她水嫩柔滑的臉蛋上。

    彷彿被燙了一下，夏侯歇趕緊轉過頭，用力提了提手臂故作輕鬆道：“還好，不沉。”

    斐魚只在他肩頭打了個哈欠。

    上了礓碴，往珊瑚園子裡走，夏侯歇背斐魚走一步顛一步的，背上的少女便隨著他的步伐一下一下磕著下巴。

    他那衣上繡著深藍色的刺金吉祥圖紋，貼著斐魚的臉蛋甚是硌人。

    沒一會兒，就將她臉上硌得全是凌亂成條地印子，仔細看著，頗為滑稽。

    然而夏侯歇還是不自知地往前走著，心情頗好地吹著小調，半空裡月色皎皎，暖金色的光華如意圓滿。

    月光漫向珊瑚園，照在森然而立的珊瑚珠上，細碎的紅珠子彷如暗夜螢火般亮起。

    少年就這樣揹着少女穿梭在珊瑚螢火之間，天地萬籟俱寂，險些讓他忘了自己仍然身在人間。

    斐魚被硌得難受，嚶嚀一聲抬起臉。

    朦朦朧朧看到周圍璀璨爛漫的光景後，她忽然淺淺地笑起來，“這裏……這裏真像淵海里的龍宮……”

    就像三百年前，她和琵琶蝦在龍宮裏看到的光景一般。

    “龍宮？”

    夏侯歇只當她真是醉糊塗了，好笑地問道：“你見過？”

    一說起這個，斐魚頗為自得，雖只去過一次淵海龍宮，但她能吹上幾百年，況且現在連馭龍神女都讓她勾搭成師父了。

    那麼日後她和狴蒼龍子便是同門的關係，去龍宮逛逛還不是很平常的事情。

    “當然見過。”

    斐魚一激動，一下環住了夏侯歇的脖頸，樂道：“我可是魚仙，什麼大場面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