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人也不是不認識夏侯歇，說起來他也算這裏的常客了，只是沒想到會有姑娘家來這裏找他……

    略想了想，老鴇爲了慕國公府的名聲，便揮了揮帕子將那些笑聲壓了下去。

    “笑什麼笑！”

    她扯起自己尖細的嗓門道：“不用幹活的！客人們都等著呢！”

    於是幾個姑娘笑了一陣，便都下去了。

    老鴇兒先是看著阿虞並未做聲，繼而緩步走上前，不經意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眉眼，發現眼前的少女眼睛生得還真不錯。

    清澈幽深，烏黑的瞳仁亮得能照出人心來。

    只是再往下看，那容貌和五官便被她額前的碎髮擋去了大半，看不清楚了。

    “我看你風塵僕僕的……”

    她搖著團扇輕聲笑了笑，一面裝作親熱般撥開了阿虞額前的碎髮，一面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找夏侯公子？”

    阿虞倒是個好說話的人，並不怎麼介意人家碰她，只是沒料到這老鴇是別有用心的。

    “我來找他，有要事商議。”

    她擺出一副極公事的口吻，彷彿就是底下辦差的來找上頭辦事的一般。

    說完就盯著面前的半老徐娘，示意她可以帶自己過去了。

    然而眼前的老鴇卻已經呆住了，她的一手搖著扇子突然停了下來，另一隻手還放在阿虞的額頭上，忘記挪開了……

    “姑娘你……”

    被她撩開的長髮翩落一旁，露出了少女隱藏已久的真實面容——一張在沒有了胎斑後，從未示人的真實面容。

    阿虞竟也忘了動。

    自懂事起，她臉上生滿了孃胎裏帶來的黑色胎斑，醜陋不堪，便習慣了拿頭髮遮住臉，以免嚇著旁的人，再惹來一頓毒打……

    後來阿爹死了，將她臉上的東西也帶走了，可她還是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慣。

    若不是這老鴇娘要看她的臉，她險些都快要忘了，自己曾經是一個人人喊打的醜八怪……

    “人在哪裏，帶我去見就是了。”

    阿虞飛快地開啟她的手，聲調變得冰冷。

    從前她長得其貌不揚，倒是從沒人對她起過接近的想法，所以方纔一時忘了防備這老鴇的想法。

    阿爹就曾跟她說過，窮人家的姑娘生得太好總是不妙的。

    還說她生得這樣就很好，她也一直記了下來，處處對人防備著，如今卻一時忘了，便像被人揭了老底一般驚慌。

    “哦……夏侯公子……”

    老鴇被她開啟了手，這纔回過神來。

    方纔還驚訝的臉上此刻便如同笑開了花一般，心底暗自揣測著，面前這姑娘可生得真好，略一打扮絕對不比花樓裡的頭牌差，況且還這麼年輕到時候……

    豈不是能為她賺更多的錢。

    抱著這個想法，老鴇便不捨阿虞走了，嘴裏開始瞎編道：“你隨我來就是，夏侯公子就在我們這兒……”

    “……就在二樓。”

    她搖了搖團扇，準備領著阿虞上樓。

    就在二人準備上樓之際，轉角處卻傳來了幾聲大吆喝。

    “翡翠娘子在哪兒……”

    “來人啊，把翡翠娘子給我找出來……”

    老鴇兒走到一半，聞聲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