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拉住的，是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長長的灰布衫子，長長的衣袖，就連腳底上那雙磨破了的鞋，也比常人長上兩寸。

    他被阿虞拉住，回身看了她一眼，雙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少女。

    醉酒的目光裏帶著一絲猥瑣……

    若不是這拐角裏實在不到人，阿虞斷斷是不會找這樣的人問路的，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問了下來，“大伯，請問前面可有酒樓一類的地方，該怎麼走？”

    “酒樓？什麼酒樓？”

    中年男人摸了摸腦袋，嘴角溢位一個帶著酒氣的笑。

    阿虞指了指，道：“就在前頭不遠處，不知有沒有……”

    “哦……有啊……”

    中年男子轉過身來，笑眯眯地看著阿虞道：“怎麼，你一個小姑娘家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說著還打了一個酒嗝，繼續道：“那可是有錢的權貴人家去的……”

    還未說完又打了一個酒嗝。

    阿虞被他的酒氣薰得倒退幾步，心裏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了。

    她自然知道拿地方是權貴人家去的，慕國公府的小公子可不就是權貴麼，既然這人都這麼說了，酒樓定然就在前方了。

    阿虞往一旁側了側，轉身欲走。

    “哎……哎喲……”中年男子揮了揮自己身前的酒氣，順了順氣，說道：“大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告訴你啊……”

    他一頓一頓道：“那個地方啊……你不能去……”

    “大伯，我不問了，你走吧。”

    阿虞一面後退一面朝街心走去，生怕他再攔住自己。

    “姑娘，小姑娘別走啊……”

    “就在前頭，左拐就對了……”

    中年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虞越發加緊了腳步，快走到頭時才往後看了一眼，所幸那人沒再追上來。

    “左拐……左拐就是酒樓……”

    阿虞唸叨著，停在了一座巨大的牌匾燈樓前。

    雖說方纔那人看起來不善，但指路總歸是沒錯的，故而阿虞也就聽在了心裏，直接往前走，左拐來到了一座燈樓前。

    那樓前掛著層層疊疊的大紅綢緞，看起來極為喜慶之餘，還令阿虞覺得有一絲香豔，就連四周掛的燈籠都蒙了一層以為不明的煙霧一般。

    “這裏就是那個夏侯歇所說的酒樓了？”阿虞皺了皺眉頭。

    這麼看……怎麼不大像吃飯的地方……

    她這般直愣愣地站在人家花樓的門口，早有守在一旁招攬客人的姑娘家在議論起來了，對著阿虞竊竊私笑。

    “新來的？”

    “我看不像啊……”

    樓頭上的老鴇兒看了底下，一眼便在人堆裡看到了衣裳灰撲撲的阿虞，她站在那堆鮮亮的女子中間，實在是太扎眼了。

    “姑娘，你找誰？”

    半老徐娘的老鴇兒下來問道。

    到底是沒見過世面，阿虞還以為她是酒樓裡的老闆娘，未曾多想便道：“慕國公府的夏侯公子。”

    “哈哈哈……”

    話音一落，周圍的姑娘們全掩著扇子大笑起來，“她說她要找夏侯公子，跑到這兒來了……”

    阿虞不明白這些人在笑什麼，又有什麼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