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入冬了，下了第一場雪，儘管不大，卻是寒氣迫人。

    錦繡緣中卻別有一分溫暖的滋味，碩大的大廳，對面的二層樓裝飾的精美異常，門口一對對聯“巫山洛賦願得君王相顧，聞琴解佩挽公長醉花間。”端的有幾分高雅的氣息。

    聶仙兒坐在那繡樓緣欄杆上靜靜發呆，嬌美的臉龐帶了一絲迷茫與無奈。這兩層的樓上零零星星坐著些姑娘正在聊天。

    此時還尚早，錦繡緣中客人稀少，只是幾個雜役在清理著宿醉以後的殘痕，幾個姐妹慵懶的坐在椅子上聊天嗑著瓜子，頭牌妙香裹了裹身上那名貴的貂絨，拿起琵琶輕輕調著弦子。

    丫鬟端過一杯茶遞到他的手上，妙香冷眼掃過，哼了一聲“沒見到我忙？”

    “妹妹真的努力，這頭牌月月當得，還讓我們活不活？”一個貴婦打扮的女人酸溜溜嗑著瓜子，輕輕吐出，端起一杯茶水啜了一口。

    “姐姐說笑了。”妙香靈巧的手指擰動琵琶，試著彈一個個音節，嘴角掛了一絲不屑“姐姐也不是成了力爺的專屬了嗎？到時候讓那財大氣粗的力爺贖你出去當個六姨太，當妹妹的還不早就羨慕死了？”

    “那是。”貴婦人得意掩嘴笑，門口一響，大金牙走了進來，看到那幾個姐妹滿臉堆笑只是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眾位早，雲姑娘，今兒晚力爺還來找你。”

    貴婦滿臉堆笑熱情拉住那大金牙“哎呀，總讓您來跑一趟，真是對不住。”手中悄悄塞過兩個大洋“您給力爺說，我晚上就等她。”

    金牙握住銀元滿意點頭，悄悄塞入袖子中“雲姑娘長得漂亮還識大體，力爺說了，等回去跟老爺說說，有心納你當六姨太呢。”

    聶仙兒噗嗤一笑，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要是秦瀟瀟姐姐不走，哪輪到你啊。”轉身向房中走去。

    貴婦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惡毒的看了聶仙兒一眼“那是，不過那賤人早就離開了咱錦繡緣單飛，算不得自己人，而且現在估計都不知道死在那兒了，咯咯，哥哥街頭賣藝，妹妹ji院接客，真是一戶上好的人家。”捂嘴咯咯笑了幾聲。

    眾女也噗嗤一笑。聶仙兒腳步猛然一滯，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轉身“姐姐如果取笑我就罷了，不要拿我哥哥說事兒，他是賣藝，但是他的錢來的乾淨，哼，別忘了三姨太的下場。”轉身走入房中重重關上了門。

    此言一出，整個場面都冷寂了下來。貴婦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強笑幾聲“我身子骨有些不舒服，我先去休息，您要是不忙，我給您找個姑娘陪您？”試探的下了逐客令。

    這話金牙哪能聽不出來？擺擺手“今兒個還有事，三姨太那是意外，雲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力爺還是非常喜歡您的。”笑了幾聲，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聶仙兒的門，扭頭走了。

    “呵呵，三姨太，六姨太，一樣！”妙香輕抬眼看了一眼貴婦，聲音慢慢轉低“我們這等出身，能享受富貴就是最好的歸宿了。”

    眾人沉默，再也不言。

    半晌，一個女人有些疑惑，輕輕碰碰旁邊女人“什麼三姨太六姨太的，我怎麼聽不懂？”

    “你剛來，許是不知道，那力爺啊，哎，娶了五房太太了，那三姨太當年可是咱錦繡緣的頭牌姑娘，後來被贖身嫁給了力爺，力爺還給她買了一座大宅子，可是後來……”那女人臉色有些恐懼，聲音慢慢變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三姨太就失蹤了，而那宅子被力爺改成了倉庫，我聽有人說，她得罪了力爺，被力爺殺了不知道扔在了哪裏，你說這力爺的脾氣……”

    “閉嘴。”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怒視著她“這話可不敢胡說，你還要命不要？”

    眾人沉默，匆匆一鬨而散。

    一個男人慢慢走進錦繡緣抬眼掃了一眼，輕輕拍拍桌子“有人嗎？”

    那老鴇本在房中假寐歇息，聽到喊聲慌不迭揉揉那充滿血絲的眼睛，整理一下衣服開門，看到那男人滿臉堆笑“大爺，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

    那男人似笑非笑輕輕躲開老鴇的雙手“你認得我？”

    老鴇臉色一僵，掃量了眼前人一眼，這人生的氣派至極，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漂亮合身的長袍馬褂，帶著禮帽圍著圍巾，腳下鋥亮的皮鞋，一股書卷氣撲面而來，話語更是軒昂。

    馬上滿臉堆笑“呃，看我的記性，大爺與那東邊王老爺長得差不多，我也有些記錯了，不要見怪。”拉著那男人落座，丫鬟送上茶水，男人隨手打賞了一個大洋，惹得那老鴇異彩漣漣。

    “先生貴姓？可有相好的姑娘，我馬上喚她下來陪先生喝酒？”老鴇帶著一絲諂笑，惹得那男人皺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