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尾隨他來到一間茅草屋，男人在門前頓足，把煙桿往鞋底一磕，沉悶道：“別躲了，出來吧。”

    我和毛豆麪面相覷從柵欄後探出身子，男人把門推開大步向屋裏走去，我們連忙跟上。

    “寒哥，這傢伙看起來不簡單。”毛豆低聲說，“你看他的穿著打扮如此奢侈，但卻住在這破舊的茅草屋，你不覺得有點格格不入嗎？”

    “他能感應到我們的追蹤，此人絕非善類，小心為妙。”我說著不由得握住腰間的匕首，時刻提防不測。

    屋裏光線很暗，桌上只點了一盞豆大的油燈，男人把手裏的麻袋往桌上一放，坐下襬弄煙桿。

    我和毛豆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男人沉默半晌率先開口。

    “看你倆的模樣，不像是寨里人。”

    “我們是來投奔親戚的。”我隨便扯了個慌應付他，目光落在那沾有血跡的麻袋上。

    “大晚上的少在外面遊蕩，小心你遇見的有可能不是人。”男人目光寒冽地注視著我們，眼底深不可測，“今晚你們就先在外面的草棚裡住一宿吧，不管聽見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說完，拿起麻袋轉身回房。

    門口的草棚極其簡陋、四壁透風，散發著牲口的騷臭味。

    看來這裏之前不是馬棚就是羊圈。

    毛豆收攏了許多幹草鋪在地上，做成柔軟的床，“寒哥，在這裏總比在外面吹冷風強，你早點休息吧，明個兒咱們還要打聽我姐的下落。”

    三更過半，棚外狂風大作，天邊雷聲轟鳴，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我被落下的雨滴驚醒，棚頂漏雨，我找來幾個木盆接雨水，山裏的氣候尤其是雨天變得格外陰冷。

    這時，棚外傳來詭異的哭泣聲，那聲音空靈飄渺，忽遠忽近。

    我扒著門縫朝外張望，忽見一道白影飄至茅草屋門前，緊接著門前的青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音，屋裏頓時亮了燈。從紙窗上的黑影可以看出，一定是男人聽見門外有響動而起身檢視。

    那道白影在雨幕中身形模糊，我的視線受到阻礙，始終看不清那傢伙的模樣。剛想出去一探究竟，一雙手緊緊攔住我的肩膀。我回過頭髮現毛豆臉色慘白，眼中充滿惶恐。

    “寒哥，我聽我姐提及過，夜半三更出現的影子絕對是鬼，千萬別出去冒險。”

    真是封建迷信，我向來追求的是真理而不是鬼神。即使我也撞見過不乾淨的東西，但始終堅信邪不壓正。世間萬物自有定律，相由心生，一切惡鬼的源頭都來自於心魔。

    “只要你不怵它，它自然會怕你。”我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

    當我再次向門縫望去，發現那道白影不知何時消失了。與此同時，棚外的雨勢越下越大，看來得等到天亮後再找男人問個明白。

    漸漸的，天邊的紅日躍出雲層，金色的光芒揮灑大地。山川樹木，經過一夜雨水的洗滌變得翠綠繁茂，路面的泥濘也被沖刷得如同明鏡般透亮。

    我和毛豆闖進裏屋去找男人，卻發現空無一人，連同那個麻袋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