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三接過枉死繩，謝過靈婆。

    我舉著瓶子實在難以下口，蘇老三突然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拍得我生疼，我極不高興地說了聲:“你幹嘛？”

    當最後一個“嘛”字時，蘇老三用力推了下我拿瓶子的手，盡數倒入我的口中，順著喉嚨流入胃裏。胃裏頓時翻江倒海，苦澀的藥水直往我喉嚨裡涌，差點吐出來。

    “你小子吃個藥真是難心。”蘇老三無力吐槽道。

    我伸長舌頭，四處尋找水源，好在靈婆貼心地遞給我一杯涼白開，這才壓制住我喉嚨裡即將漫出來的苦水。

    “靈婆，可否告知這男屍生前的資訊，我也好把這份恩情銘記在心。”我向靈婆投去懇求的目光。

    待我身上全部褪下男屍的面板，露出新生的面板，看起來如嬰兒的肌膚，柔軟嫩滑，手感很好，但也很脆弱。

    靈婆把男屍的面板收集好，按照順序重新排列好，然後用針線把它們重新縫合起來，最後燒開壇中的水，把人皮扔進去，又往裏面倒了各種奇怪的藥水，拿起大勺子仔細地攪拌均勻。

    “我不能告訴你男屍的資訊，這是出於尊重逝去的先人，也是我的職業素養，望你們理解。”靈婆低緩地說，“你們只要記得把他的面板埋在墳旁即可，切不可挖開他的墳頭，以免造成詐屍。”

    我用心記下，只見靈婆從罈子裡取出一張完好無損的人皮，烘乾後小心翼翼地摺好放進布袋子裡遞給我。

    “你若真想答謝他，就燒點元寶紙錢吧，讓他在陰間過得舒坦些。”靈婆叮囑我道，“掃陰人的掃帚你若找到了可以留著，那是件法器，關鍵時可以保你平安。”

    我接過布袋子，鄭重其事地朝靈婆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感謝她在萍水相逢中對我伸出援助之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蘇老三久經沙場，這點人情世故他還是懂的。從口袋裏掏出不少瑪瑙翡翠，都是他之前在寨子裡挖墳盜墓得來的不義之財。

    “都說靈婆視金錢如糞土，但畢竟是勞有所得，這點金銀珠寶權當是孝敬您的，請您千萬別推脫。”蘇老三一臉誠懇道。

    誰知，靈婆竟不動聲色地勾起嘴角，“這怕是陰間人的財寶吧。”

    靈婆不愧是百事神通，連這個都料事如神，令我咋舌之餘，好生欽佩。

    蘇老三自知理虧，很識相的收起珠寶，賠著笑臉，作揖道:“靈婆見笑了，我這也是劫富濟貧之舉。您放心，待我回到寨子後，定會接濟窮人，多行善，多積德。”

    我還是頭一回看見蘇老三這麼慫過，悄悄地掩嘴偷笑。

    告別靈婆後，天色已晚，轉眼就到夕陽西下。

    我和蘇老三買了元寶、紙錢、蠟燭匆匆趕往萬墳山。

    沿著記憶中的近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來到那日同掃陰人分別的地方。

    那把掃帚被枯藤掩蓋，只露出個把子。

    我拾起掃帚，用袖子仔仔細細地擦拭掃帚上的灰塵。

    原來靈婆說的都是真的，掃陰人爲了救我們，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這把掃帚等同於他的生命，看見它彷彿感覺掃陰人並未離去。

    “臭小子，還記得我在寨子裡同你的約定嗎？”蘇老三雙眼發光，深不可測道，“我說過，到了神鷹嘴有件寶貝你們別跟我搶。”

    我努力回想，腦海中靈光一閃，蘇老三當初確確實實說過這句話。

    莫非，他覬覦的寶貝，就是這掃陰人的掃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