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掉落
“大人,據涇陽縣城內的一鳴勳貴之後發來書信,此時的涇陽縣內已經是頗為複雜的局面,燕軍分裂成三大陣營,其中兩部分別跟隨以前統領的兩位偏將,剩下的六名外來將領,則是抱成了團,局面甚是複雜!”
孟浮光摸了摸下巴。“你可知道有哪一軍,願意投靠我們!”
李作林聞言,眼神閃爍了一下。
這件事他是知道的,畢竟他身為尉遲公身邊親衛,對於這些情報也是稍稍記下了一些,不過三支軍隊之中,也只有那一家願意投靠,原本這是尉遲恭打算收入掌中的,現如今孟浮光問起來,他還真的不知該怎麼作答。
孟浮光望見李作林臉上的遲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李將軍,今時不同往日,突厥大軍日漸逼近,涇陽縣將領死於兵亂,這也是天大的事情,若是不能及早收攏人心,極有可能再次大規模的譁變,若是到了那個時候,你以為尉遲將軍的千人兵馬,就能嚇住這8萬大軍了嗎?”
李作林聞言一怔,這一路上,他原本以為孟浮光會堅持不住,但哪裏想到一直都是孟浮光在催促他,而且孟浮光絲毫不愛惜坐下馬匹,若不是半路馬鞭失手掉落,恐怕這匹馬現如今都已經傷痕累累!
而孟浮光自然氣色也極為不佳,畢竟他也只是一個身體瘦弱的文人,而且不善於騎馬,自然也是被顛簸得腦子混沌一片,偏頭疼更是無法遏制。
但饒是如此,孟浮光卻也更加的警醒自己,萬萬不可出任何差錯,否則就算他有當今皇帝的親至令,也有可能在軍隊的譁變之中死於非命,所以他務必先找到一處落腳之地,站穩腳跟,藉此才能以點破面!
所以李作林的訊息,對於他而言,絕對珍貴。
李作林沉吟了片刻,最終抬起頭來,忠於大唐之心,讓他別無選擇。
“據我所知,燕軍右統領王然,乃李藝麾下的一員大將,而且李藝的妻兒以及那個巫婆,都被此人庇護在大軍之中,這人忠誠與李藝,但是卻謹小慎微,非常明白當今處境,前有突厥大軍,後有武功城,他必須要投靠朝廷,纔能有機會活命!”
孟浮光點了點頭,對於這個王然,孟浮光還是有些印象的,這個人在之前的接觸之中,並沒有給孟浮光留下太深的印象,此人與李安關係不和,有可能李安的死,也和這人的推波助瀾有關!
但是李安對於孟浮光而言,只不過是顆棋子而已,反而是李藝的妻兒,若是能夠利用一下的話,或許能收到很大的助益。
“李將軍聽令!”深思片刻,孟浮光果決的說道。
李作林即刻下馬,雙手並掌供其與眉同齊,口中喏了一聲。
“你帶著本將軍的命令,先去這個王然的地盤探一探究竟,如果他真的有意投靠,就令其將手下的兵馬,暗中接管涇陽縣內城,並且守住運河口,一定要把內城給我死死的把握在手裏,這令牌你收好,如果這個王然有不臣之心,你就把他當場砍殺,最後用此令牌調令其手下的兵馬!”
口中說著孟浮光已經將陛下親賜的令牌,雙手遞了下去。
這讓李作林當即行跪拜大禮,小心的接過了黃金打造,三色明珠鑲嵌的令牌,臉上多出了一縷的驚訝。
“大人,這令牌你給了我,那你該怎麼辦?”李作林非常知道這令牌究竟有什麼作用,這可是天子令,高於一切將領,只要有此令牌在手,便是無論如何也能保下命來,誰敢光明正大的擊殺皇帝欽差?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事,沒人敢光明正大這麼做!
所以這也算得上一手陽謀,那王然縱然不想要投降,也只有這一條路走,否則必死無疑!
而沒了這道令牌,孟浮光雖然有行軍大統領的職位,但是恐怕這時調令多半還在路上,或者雖然已經到此,卻被人秘密的藏了下來,其他兩部將領可以當成毫無所知,甚至將孟浮光直接斬殺於當場。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因此,李作林急忙驚聲詢問。
孟浮光望見他的表情,心底嘿嘿一笑,臉上卻做出莊嚴之色。
“突厥人馬眾多,只憑借一部的守軍,很難與其抗衡,甚至想建立足夠的防線都很難,所以我必須要前往其他兩部,想盡辦法招降其一,如此才能保證守城無虞,本官得陛下信任,哪怕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辭,區區危險而已,何足懼哉!”
這下輪到李作林啞然了,他根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毫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然有如此胸襟和抱負,更為重要的是它具備著就連自己都不具備的勇氣,雖然三部人馬分散,但其餘兩部也掌管著各自兩萬的兵馬,恐怕尉遲將軍到了這裏,也只能先行進行招降,隨後再以送來的糧草輜重,表示自己的誠意,能收攏部分軍隊,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但是孟浮光居然想著將兩部人馬收於手中,這種野心以及所具備的勇氣,的確令人歎服!
“你無需多想,把王然這一部人收於手中之後,立刻佈置城中巡檢,並且把住重要的關口,而如果這當中有人陽奉陰違,你可自行決策,重要的是將城池的幾個關口握在手裏,你便是完成任務,其他的不必多想,也不必管我!”
孟浮光說完,縱馬直奔城北方向的渭水邊,那裏駐紮著大片的軍營,天光已經擦亮,那裏煙氣騰騰,顯然是在造飯。
而望著孟浮光騎馬的英姿,直奔渭水河畔的連營而去,李作林伸出一隻手,嘴唇嗡動了一下,卻任何話都沒說出來。
“原來我錯過了張將軍,縱然張將軍身上並無武力,卻有蓋世之氣魄,超人一等的勇氣,雖然從未掌軍,但未必就會輸了那些沙場宿將,如此年輕俊傑,我卻將其視作迂腐不堪之人,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李作林不無愧疚的說道,隨後翻身上馬,深深看了一眼孟浮光離開的方向,駕馬直奔城東的青陽門而去。
此時孟浮光騎著馬的身形,已經被一些軍中斥候見到,即刻有人射出一道響箭,斥候隊也從暗處現身,只見刀槍林立,數百名甲士在拒馬之前圍了過來,當先一人騎乘在一匹黑馬上,身上的盔甲卻只有上半身,他按著環首刀,高聲喝道。
“來者何人?速速止於一箭之地,否則格殺勿論!”
身後的眾多軍士也立即大吼,格殺勿論的口號,震天一般。
孟浮光勒馬停步,遠遠的望著這邊的軍士,眼神裡掠過了一縷笑意。
“看來掌管這一軍的將領,並不是精通戰陣之輩呀,此處是一個低窪之地,背靠渭河,如當初那項羽的背水一戰一般,面前又是一片坦途,若是早間起了晨霧,突厥人摸黑而來,恐怕這些人到達半箭之地,都不會發現遭到突襲!
況且兵家早有言在先,駐軍之地不可處於低窪,不可近於水源,怕的就是有人開閘放水,從而演上一出水淹七軍的悲劇,但令軍隊駐紮的人,卻根本未曾想到這一點,莫非心中有絕對自信,突厥人不會追來嗎?”
孟浮光心頭想到,眼神掠過連片的軍營,對於如此,一股腦將軍隊堵在河水邊這樣的做法,簡直是愚蠢之極。
不過孟浮光臉上卻未表露出來,他向着那甲士林立的地方拱了拱手。
“本官乃是陛下親封,涇陽縣行軍大統領睿伯候孟浮光,叫你們軍中大將來見我!”
聽聞此言,那次後軍官眉頭一掀,仔細的把目光在孟浮光的身上掃了一遍,一夕之間記起在李藝軍中時,此人彷彿出現在過校場之上!
想到此處,他眼角跳了跳,並沒有將孟浮光放過來,而是吩咐了身旁親兵,隨後自己縱馬衝進大營之內,直奔大帳的方向而去!
孟浮光端坐於馬上,目光在眼前數百名甲士臉上掃過,這些人皆面黃肌瘦,身上多半穿的都是布衣,寥寥的幾處皮毛,將要害的地方遮住,看起來大小不一,像是打了無數的補丁。
他們手上的刀,同樣也都鏽跡斑斑,不過鋒利度倒是並沒有削減,但饒是如此,也足以看出這支軍隊並不富裕,更甚至剛剛那斥候小隊的隊長,也只是著半身甲而已。
想來這支軍隊的財政狀況,竟然並不是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