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老田
孟浮光放眼看去,只見其面帶愁苦,略顯憔悴。
張瘸子衝那婦人道:“老田家的,毅子來看老田了。”
那婦人一聽是這樣,趕忙開啟了柴門,領著孟浮光和張瘸子進了屋子。
一般農家的房子並沒有那麼將就,堂屋和臥室是在一間房子裡,一進門,孟浮光就看到床上躺著個四五十歲的老頭。
“老田,你怎麼樣了?”
老田應聲看來,一看有人來了,趕忙掙扎著要坐起來,孟浮光忙上前將其攙起。
老田背靠著枕頭坐好,神情顯得有些激動,孟浮光尋找了一下記憶,果然是有老田的。
當下安慰道:“田叔,你放心吧,以後你不能下地幹活了,家裏的日常開銷,都由我來出。”
老田頓時眼眶一紅,這令孟浮光更加慚愧了。
老田哭訴道:“少爺,這件事怨不得你,你不必自責,莊子上的人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都是你的功勞的,這段時間,大家賺到的工錢,都比得上種一年地的收入了。”
那個時候,生產力是相當低下的,也沒有化肥農藥什麼的,一年種地,收成如何,完全就看天意了。
要是好點,除了一家老小吃飯,還能賣點糧食換錢,但要是天災頻頻,只怕是連種子都沒有了。
這時候,老田媳婦領著個小女孩端著茶水進來了。
孟浮光一看小女孩靈動的雙眼,頓時心頭一緊,如果老田以後不能下地幹活了,那一對孤兒寡母怎麼辦?
尋思著這個問題,孟浮光想到了手機裡的醫術。
也不知道能不能幫老田治好腿,不過,孟浮光還是讓老田揭開了被子,最起碼得看看傷口,才能判斷能不能治不是。
“田叔,讓我看看你的傷!我稍微會點醫術,都是書上看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死馬當活馬醫,反正郎中都說治不了了,讓看看也無妨。
在場的三個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張瘸子幫著老田揭開了被子。
一綹一綹的白布將老田的膝蓋部分完全纏住,膝蓋稍稍往下的地方有一點殷紅,顯然那是傷口的所在。
孟浮光對老田道:“田叔,等下我把包紮拆開,然後才能確定能不能治療。”
老田點了點頭沒說話,在老田看來自然是治不了。
孟浮光將老田腿上白布條打成的結解開,很快就露出了傷口,就在膝蓋稍微往下的地方,一條一寸來長的口子已然結疤。
但顏色並非正常的紫紅,而是有點泛黃,孟浮光一看這情況,頓時明白了,這是化膿的症狀。
“您的膝蓋以下有知覺嗎?”
老田道:“一開始疼得厲害,沒太注意,後來郎中看過以後做了包紮,雖然疼痛減輕了,但膝蓋以下沒知覺了。”
孟浮光一怔,這可完犢子了,都沒知覺了,那就是真的斷了唄。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孟浮光將老田的小腿抓住,慢慢地活動了幾下再問,果然老田還是說沒感覺。
完了,真的斷了。
這要是放在前世,各種儀器一上,只要還連著點就能接上,可這個時代,是真的沒轍了。
無奈地收回手,既然這樣,也只能多賠點錢給人家了。
“田嬸,麻煩你去弄點酒來。”
老田的媳婦出去沒多久就端著個碗進來了,碗裡裝了半碗酒。
用火將酒燒了半天,等燃燒起來的時候,孟浮光用手指沾了些,在老田的傷口附近擦了一遍。
最後,孟浮光將已經結痂的傷口重新撕開,竟然沒有一點血流出,取而代之的是黃黃的膿液。
孟浮光雙手按住傷口的兩邊擠了半天,終於是擠出血來了,這才鬆開手。
“田叔,您忍著點!”
提前提醒了一聲,孟浮光重新沾上酒,將傷口也擦了一遍,原本以為老田會很疼,誰知道往傷口上塗酒都沒感覺。
張瘸子問道:“毅子,能治嗎?”
孟浮光不好明說,只能掩飾道:“能治能治,用酒擦一擦就好了。”
張瘸子一聽,頓時罵道:“可惡,那個老孫頭果然屁本事都沒有,就會成天胡說。”
一聽說能治,老田一家三口眼中都發出了期待的目光。
“好了,也不要用布條纏了,就這麼晾著,不要蓋被子,每天用熱酒擦兩遍!”
吩咐了老田媳婦一聲,孟浮光和張瘸子在老田一家的千恩萬謝之下離開了小院。
回宅子的路上,張瘸子問孟浮光,到底什麼情況。
孟浮光以為張瘸子看出了端倪,趕忙辯解道:“這個嘛,其實傷沒什麼,就是包紮的太嚴實了,化膿了,把膿清掉就好了。”
張瘸子沒再追問,笑道:“你有沒有看出來他們一家人有問題?”
孟浮光摸不著頭腦,道:“沒問題啊,母慈子孝的,挺好啊。”
張瘸子賤笑道:“老田可是我們莊最有豔福的人了,娶了個比他年輕二十歲的媳婦。”
孟浮光這纔想起來,那個老田媳婦和老田的年齡差距看上去就很大。
回到莊子裡,眾人都回到了堂屋等著孟浮光,孟浮光道:“劉兄杜兄,這邊豆芽暫時停止生產,閒出來的人手全部給你倆,你們造溫室的速度要加快了,至於具體的人手分配,你跟張叔商量,切記,以後不管做什麼,一定要注意安全。”
劉杜二人答應了,這時候,林大跑來報告,說是四五天前種下去的豆芽,到現在還沒長出苗來。
孟浮光趕忙跟著林大來到溫室,林大讓一個小夥子把種下去的土豆挖開,果然,那顆土豆原原本本地埋在土裏,沒有一點發芽的跡象。
林大摸著腦殼,不解道:“平時的話,四五天的時間,早就長出苗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孟浮光把土豆拿在手裏,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找了個藉口說是上茅廁,來到沒人的地方,孟浮光掏出手機搜尋“種子為什麼不發芽”,很快,下邊彈出很多條解釋,什麼氣溫不適,什麼水分不足,還有說是土地的問題,但這些都不能令孟浮光信服,畢竟之間還能發芽,為什麼這一批就不行了。
當孟浮光看到種子沒有經過花粉傳播這一條的時候,孟浮光立刻茅塞頓開。
肯定是溫室搞的嚴嚴實實,連個蟲子都飛不進去,自然也就沒有了傳播花粉的媒介。這樣一來,沒有授粉的土豆自然是不能用來當種子了。
搞清楚了問題的根源,孟浮光又掃了一眼下方的解決措施,將其牢牢記住。
回到溫室,眾人議論紛紛,但卻找不出問題的根本所在。
孟浮光乾咳一聲,眾人立刻回過頭來,張瘸子問道:“毅子,這可咋辦呀?”
孟浮光看了看,幾位首腦級的人物都在,正好趁這個機會科普一下。
“大家今天都在,我就說一下,這個種子不發芽的原因比較複雜,我就不說了,但你們要記住,以後發現那個溫室裏的苗子含苞了,那就將溫室兩端和四周的膜板拆下來,過上一兩天再裝回去。”
孟浮光怕自己這麼說,有人問為什麼,但好在沒人問,只是點頭答應了。
如果要回答這個問題,以這個時代的人,肯定會追出十萬個為什麼來。
讓一群精壯勞力在林大和林二的帶領下去挖不發芽的種子。
回到堂屋,孟浮光對劉仁景和杜荷二人作揖道:“兩位辛苦了,這裏群山惡水的,你倆還習慣吧?”
劉仁景笑道:“你還別說,剛來的時候確實不太習慣,不過慢慢就好了,唉,以前總是過著謎一樣的日子,這有事做了反而踏實了。”
杜荷也道:“張兄,你是不知道啊,當你看到那一棵棵種子破土而出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上竟然還有這麼美妙的事情。”
對於杜荷的話,孟浮光深有感觸,自己上輩子也種過花草,那種感受,確實很美妙。
看二人這樣說,孟浮光也放心了,畢竟人家是城裏來的富家子弟,萬一不想幹這活,自己還得另找人。
劉仁景又問孟浮光怎麼沒去當值的事,孟浮光將自己被罷官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二人一臉不忿,都為孟浮光抱不平。
孟浮光說沒關係,正愁沒時間打理這邊的事。
讓錢大用去市場買了酒肉,晚上,眾人簡單地聚了聚。
送走了劉仁景和杜荷,已經是月上柳梢,老宅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沒任何的改變,當然,有錢大用日常打掃,隨時都能住。
孟浮光喝的有些腦脹,正要上床休息,錢大用的聲音從窗下傳來。
孟浮光強行壓制瞌睡蟲,將錢大用叫了進來。
錢大用手裏拿著一本冊子,對孟浮光道:“少爺,這是這段時間以來,進進出出的賬簿,所有的開支明細全在上邊,你看看。”
孟浮光隨便翻了翻,道:“錢叔,你做事我放心,這個冊子我不用看,以後凡是要過賬的,你和瘸子叔商量著決定就行了。”
如果有什麼比金銀珠寶更珍貴的東西,那肯定是百分百的信任無疑。
錢大用被孟浮光的話感動著,差點就哭了,孟浮光笑道:“時候不早了,錢叔你也早點休息吧。”
錢大用嘴上答應著,但卻不動腿,麵露猶豫之色。
孟浮光道:“錢叔,還有什麼事嗎?”
錢大用道:“我聽老林頭說,他家芳華在京城過的很好,那糖糖呢,她還好嗎?”
這麼長時間沒見了,做父親的思念女兒,也是情理之中。
突然提前糖糖,孟浮光開始思索,到底要不要把李承乾那一茬說出來。
“錢叔,你放心吧,糖糖就跟我的親妹子一樣,我不會虧待她的,有我吃的,她肯定不會餓著。”
這話一出,錢大用立馬就安心了,自怨道:“都是我多事,少爺這麼好的人,不用問糖糖也過得很好了。”
眼見錢大用要離去,孟浮光又叫住了錢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