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天子犯法
能沒聽過嗎,凡是身在京城,又多少和官家沾點關係的,都聽過鐵面無私的高士廉。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別提一個小小的國舅了!”
高士廉盯著鄭允的眼睛,冷冷道:“私設賭坊,草菅人命,目無王法,任何一條,足以令你國舅府上下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高士廉衝到鄭允面前,一把提著領口,將鄭允從樓梯上提了下來。
兩隻虎目中彷彿要噴出火,厲喝道:“說!”
鄭允哪裏受得了這種威壓,瞬間就蔫了,抬起有氣無力的手指了指後門。
高士廉丟下癱軟的鄭允,帶著孟浮光和幾個官差出了後門,來到了後院。
後院是一個破敗的小院,看起來好久沒人住了,引起孟浮光注意的是圍牆下的一口井。
“是不是在那口井裏!”
高士廉一把扯過一個打手,厲聲問道。
那打手趕忙道:“對對,以往鬧事的,或者是像今天這樣自己尋死的,全都丟到了井裏!”
高士廉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一巴掌扇了過去,怒喝道:“混賬!”
把那幾個打手全部叫了過來,找來了繩子放到井裏。
“你們幾個,誰下去!”
眾打手一看這是立功的好機會,個個自告奮勇。
一共十六具屍體,之前剛死的那個還是完整的,還有一些半腐爛的,其餘的,都是白骨了。
高士廉雙目通紅,一個剛正不阿的人,怎能容忍在自己治下,出現這種荒唐的事。
“高大人,這件事您看怎麼處理?”
高士廉閉目沉思一會,情緒逐漸穩定,這才道:“都帶回去,明日早朝,我要面聖!”
將一干無辜之人遣散,所有涉案人員,全部被高士廉帶到了大理寺。
緊接著,訊息不脛而走,很快就轟動了京城。
國舅御史大夫鄭濤此時正在懿德宮中惴惴不安,忽聽宮女來報:“德妃娘娘駕到!”
鄭濤趕忙跪迎,禮罷,德妃請鄭濤上座。
此時的鄭濤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忙道:“德妃娘娘,你肯定聽說了吧,現在兄長可全指望你了!”
德妃道:“我聽說了,這不,一路上在想對策呢!”
鄭濤忙問道:“有何良策!”
德妃嘆了一口氣道:“兄長啊兄長,不是我說你,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幹這種徇私枉法的事,哪怕是開幾間鋪子做點買賣都行,現在事情鬧大了,皇上那裏肯定不會輕饒你!”
鄭濤一臉愁容道:“唉!都怪為兄貪財,好妹妹,你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吧!”
德妃道:“以皇上的性格,肯定要殺了你,不過,我這邊幫你求情,你再把罪責全推到鄭允身上,就說是他自己辦的,你全不知情,如此一來,應該能留條性命!”
鄭濤一聽,頓時癱坐在了地上。
次日早朝,禮罷,高士廉請奏道:“微臣奏請陛下,御史大夫鄭濤,在職期間,私設賭坊,誆騙百姓,目無王法,草菅人命,請皇上明察!”
說罷,高士廉早已將鄭允等人的口供寫成了奏章,將其呈上。
太宗翻著看了看,臉色逐漸變得陰沉起來。
輕輕將奏摺放在龍案上,太宗道:“鄭愛卿,你有何話說?”
鄭濤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已經打定主意,榮華富貴官身寵辱全不要了,只要能保命。
“皇上,微臣知錯了,私設賭坊是臣的主意,但出了人命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皇上饒命啊!”
鄭濤此時已經是痛哭流涕,不佔理,只能博情面了。
太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喝道:“鄭卿啊鄭卿,朕一直信任與你,把你當自家兄弟,命你做御史大夫,替朕監察綱紀,沒想到你知法犯法,你讓朕太失望了!”
批評罷,又道:“刑部尚書,鄭濤該作何處置?”
只見朝班中走出一人,奏請道:“啟奏皇上,鄭大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按律當斬!”
說罷,刑部尚書也是察言觀色,看著太宗的反應,眼見太宗情有不忍,又道:“微臣有一處置,不知當不當講!”
太宗一看有救,忙道:“快快講來!”
刑部尚書道:“皇上明鑑,我唐廷初立,國庫空虛,如果將鄭大人名下財產全部充公,可免其一死,鑑於其不知民生之苦,發配其至滄州充軍,為我大唐戍邊!”
高士廉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剛要啟奏,太宗擺了擺手。
太宗聽了刑部尚書的諫言,免了鄭濤死罪,革去國舅爵位和御史大夫的官身,發配滄州。
早朝罷,眾臣散朝,太宗剛進御書房,後腳有人奏報:“大理寺卿高士廉求見!”
太宗早就料到高士廉有話說,便命其覲見。
一進門,高士廉就道:“皇上,這等奸賊不除,民憤難平啊!”
太宗將高士廉扶起,道:“高世兄,朕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高士廉奇道:“那為何還不殺了此賊!”
太宗笑呵呵地道:“高世兄的剛正不阿朕很是佩服,但你卻不知道,鄭濤這幾年貪了多少金銀田產!”
高士廉恨道:“定然不少,這都是民脂民膏哇!”
太宗道:“是啊,查抄其家產充公,再用來賑濟災民,他取之於民,我們用之於民,而且我軍士卒奇缺,正好物盡其用,再者,這樣一來,德妃那邊,我也有所交代了!”
一連三個理由,說的高士廉啞口無言,作為一介武將,他可沒想那麼多,但聽太宗說的頭頭是道,覺得沒什麼不妥,便不再追究。
“什麼?沒殺?”
當高士廉把今日早朝的事跟孟浮光講了一遍的時候,孟浮光也是驚異。
高士廉苦笑道:“此等奸賊皇上都不殺,真是讓人寒心啊!”
孟浮光給高士廉斟上酒,道:“高大人不要再糾結了,我們現在又沒在朝班,來,喝酒!”
高士廉爽朗一笑道:“對,喝酒!”
二人碰了一杯,高士廉道:“你這小子,我喜歡的緊,這樣吧,你以後也別叫我大人什麼的了,直接叫我老哥吧!”
孟浮光頓時尷尬起來,細細算了一下,這輩分怎麼有點亂啊。
太宗叫高士廉世兄,而自己又叫高士廉老哥,這三人不是平輩了麼?但李承乾叫自己老張,這該怎麼算?
高士廉氣魄大度,談吐之間不羈俗禮,這一頓酒喝的孟浮光舒坦。
回到官宅,一進門,糖糖湊過來道:“少爺,你來看!”
孟浮光進了堂屋,只見桌上放著一個盒子,盒子裏放著兩塊玉佩,被一串珍珠穿了起來。
孟浮光奇道:“這是哪裏來的?”
糖糖道:“那人我不認識啊,敲開了們,交給我就走了!”
孟浮光道:“那人長什麼樣子?”
糖糖努力地想了想,卻想不起來了。
孟浮光暗自揣摩,這到底誰這麼有錢,錢多的花不完,往自己這裏送寶貝。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京城的達官貴人可太多了,這一串珍珠和玉佩雖然價值不菲,但能拿的出來的人也不在少數。
“收起來吧,鎖在櫃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