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鼓不是害怕，這裏對他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都是不認識的人，但好歹還有幾個認識的，看上去也沒有那麼壞的，他不認為自己在這裏會遇到什麼危險，他好奇的是，雲澤為何拉他，慕忠為何搖頭，而芙殤為何又無動於衷。

    那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啊！想當初在冰河公園，那個小女孩落水的時候，芙殤一句救人要緊，自己對她印象才因此有所改觀，但如今，面對這個叫秦瑤瑤的女子，芙殤依然低眉順眼，看都沒看那女子一眼，任由刀鋒滑過面板，鮮血濺出，卻見那匕首也跟著飛了出去，落在一旁。

    慕鼓愣了愣，他吃驚的發現，秦瑤瑤跪在那裏，身子愈發的顫抖，竟然沒死成。

    “你是我的人，命也是我的，豈能想死就死。”

    芙殤沒有看秦瑤瑤，依然低眉順眼，就彷彿一個大家閨秀，說自己想要吃飯喝茶一樣，聲音平淡，無悲無喜，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說完這句，她便繼續沉默，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但慕鼓卻是知道，芙殤救了秦瑤瑤的性命，說了這句話，便已經是非常強硬的態度了。有人想要秦瑤瑤的命，她便偏生不上秦瑤瑤死，這，就是態度。

    慕鼓不知道秦瑤瑤那句“救救我”是什麼意思，但卻知道是因為顧念來了，秦瑤瑤來不及鋪墊，就直接說出求救的話，她之所以選擇像芙殤求救，是因為芙殤是她服飾多年的主子，而秦瑤瑤是參與今晚的刺殺的，但她卻沒有按照幕後之人的吩咐，認真完成任務，而是準備半路叛出。

    慕鼓知曉，在這個世界，只要是背叛，就是死路一條。本不該這麼着急，但因為顧念來了，秦瑤瑤才慌了——也許不是顧念，是顧念身邊的人的其中一個，也有可能，但慕鼓認為，顧念的可能性最大。

    真相呼之欲出。

    顧念看著秦瑤瑤道：“你想尋死，沒那麼容易，蓮族神女斬魂，是我仙界之盛事，本君在居然山佈下天羅地網，便是憂心爾等宵小之輩前來搗亂，卻不曾想，竟是你秦瑤瑤！虧公主殿下平日裏待你如姐妹，你卻恩將仇報，天理何在？”

    秦瑤瑤不敢言語，只聽顧念沉聲喝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秦瑤瑤就地轉了個身，面向顧念，不敢抬頭，卻是不住的叩頭，哭泣道：“聖皇大人在上，請您饒瑤瑤一命……”顧念卻不為所動，繼續道：“你的命雖然不值錢，但衝撞了神女的居然山，你的賤命哪裏能賠得起？說，誰指使你們來的？”

    慕鼓好奇，為何顧念說自己佈下了天羅地網，為居然山護法，那麼，秦瑤瑤等人又是如何進來的？據葉輕船的說法，顧念是仙界最強大的一個人，誰能夠無視顧念佈下的天羅地網？

    雲澤表面上看不出在想些什麼，芙殤依然低眉垂目面無表情，那伊戈族老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無動於衷，似乎只有慕鼓一個人在好奇這個問題。

    事實上，居然山外面的陣法，雲澤和芙殤以及伊戈族老，當時可是費了很大的工夫才破去的，她們也好奇柳大刀和秦瑤瑤等人是如何無聲無息進來的，如今看來，要麼是顧念自己動的手腳，要麼是顧念身邊極親近的人動了手腳，故意讓秦瑤瑤等人潛進來，如今卻責問秦瑤瑤受了誰人的指使，秦瑤瑤不過一介宮娥，哪裏敢說出來？尋死又沒尋成，如今悲泣著，只能求饒命。

    在場的人都不傻，與慕鼓持有一致想法的人有許多，雲澤還好，沒有想太多，顧念已經光明正大的說了出來，居然山外的陣法是他佈置的，他自己也說了，這純屬好意，但是不是好意，雲澤自問不知。當時居然山遇襲的時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偏偏顧念不知道，顧念若知道，他為何姍姍來遲？

    芙殤就更不用說，她最瞭解自己的這位父親，此時心裏只是冷笑一聲，臉上卻無甚表示，而最震驚的，還是慕忠。居然山一片狼藉，慕鼓的感受最深，他早就想過來瞧一瞧，但被顧念阻著著走不開，說什麼商討千山靈湖的大事，不過是一個藉口，而這個藉口，差點讓居然山險遭不測。尤其是不遠處那具百丈巨人的屍體，真是讓人心生震撼。

    “說不說？！”

    顧念喝道。

    秦瑤瑤身子一抖，顫聲道：“聖皇大人在上……有人給我等送了令牌，傳了您的口諭，我們不敢不尊……”

    “誰？”

    “您座下的……莫千仇大將軍……”“莫千仇？”聽到這個名字，顧念的眉眼間又冷了幾分：“傳令下去，將莫千仇帶過來。”

    沒有人應聲，也沒有人離去，慕鼓有些疑惑，但見沒有人說些什麼，慕鼓便知曉，應該是有人在暗處，已經前去辦事去了，慕鼓心裏微微有些激動，覺得這顧念愈發的有王者風範了，做事這般炫酷。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黑影在顧念的面前凝實：“主上，莫將軍外出辦事去了。”

    “去了哪裏？”

    “屬下不知。”

    “他府上的人呢？”

    “都走了。”

    “你如何知曉他外出辦事去了？”

    “喏，大門上有一張白紙黑字的橫幅，就是這個。”

    黑影揮手間，一對大門便現了出來，慕鼓有些愣神，心道沒有照相機的年代就是可怕，找個證據還得連門都搬來。

    顧念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對身邊的另一箇中年男子道：“宗念，莫千仇是你推薦上來的吧？”

    那叫宗唸的中年男子趕緊跪在顧念的面前，道：“那莫千仇已跟了在下數萬年，曾經戰功赫赫，屬下提拔他為將軍後，也已經有十餘萬年，怎麼可能會……”

    顧念擺擺手，讓宗念起來，有對那黑影吩咐道：“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莫千仇找出來。”

    “是。”

    乾淨利落，黑影渺渺而去。

    慕鼓不知道將來結果如何，也不知道顧念只是做做樣子，還是確實想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他只是在這一瞬，覺得這個世界玄機重重，每個人都是那般深不可測，雲澤芙殤木槿，都彷彿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