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年……

    她突然想起在夢裏，在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他為她將的那個與那幅畫有關的愛情故事。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雲澤看著遠方，那片莽莽的翠色，以及那片彷彿墨色的遠山，道：“看到了嗎？那裏是夜來沙漠，有一個叫顧念的人，曾在那裏佈下天羅地網，你和你的族人，在那個人的壓迫下，曾在那裏生活過無數的歲月。”

    顧念？

    雲澤說：“顧念是仙界的主宰，是聖域至高無上的第一人，是比葉大哥還要厲害的人，他曾是一代明皇，被人尊稱為聖皇，但如今，他已經老了，比不得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倘若你有一天見到他，或者會生出一絲失望。”

    比葉輕船還有厲害？那該有多厲害？

    雲澤說：“仙界有一位公主殿下，她的名字叫芙殤，姐姐如今便認識，但可憐她不是聖皇的親生女兒，被聖皇當做工具，從小便為聖皇賣命。姐姐和芙殤，本有姐妹之親情，然最後，姐姐卻也是因芙殤殿下而殞命往生涯。”

    原來，芙殤的咄咄逼人，冷漠偏激，甚至從骨子裏滲出來的拒人千里，並非沒有原因，可見生長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多麼重要。

    紅柳的心裏沒有愛恨，這些事情，她一件也想不起來，哪怕雲澤說的很詳細，她依然無法一下子把自己變成故事裏的主人公，她就彷彿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聽雲澤描述著那個遠在天邊的世界裏的大好河山和爾虞我詐。

    原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話放在哪裏都不假。

    但心裏的莫名而生的悲傷，卻愈發的濃了起來。

    雲澤說：“仙界還有一個慕將軍，慕將軍是葉大哥的師兄弟，慕將軍府上有三位公子，當屬小公子最為淘氣，這位小公子的名諱，姐姐也是知道的，名喚慕鼓，便是仙界最受歡迎的慕三公子。”

    原來，那慕三公子，真的就是慕鼓……

    以前聽著慕鼓的名字，倒也沒覺得怎麼樣，然而今天，在這個未知的地方，再次聽聞慕鼓的名字，聽聞慕三公子，她的心裏不知為何，竟涌上了千頭萬緒。

    這萬千種情緒，就彷彿暮秋時節的最後一場秋雨，纏**綿，淅淅瀝瀝，滴滴落在心頭，別是一番滋味。

    她的心裏隱現一抹愁思。

    雲澤說：“姐姐請看這邊，那座山峰，是魔域最高的一座山峰，叫伏魔山。是魔君聶家的祖山。前代魔君聶古今，只有一個兒子聶青湖，然聶青湖共有十三個兒子，戰場上隕了兩個，如今只剩十一個。”

    紅柳感嘆，好能生啊。

    雲澤說：“魔域和仙界在多年以前，曾不分彼此，被稱為聖域。”

    紅柳漸漸聽明白了，心裏愈發震撼。

    雲澤說：“姐姐看夜來沙漠的那一邊，便是那遠山的後面，我們的目光不能觸控的地方，便是遙遠而古老的靈湖境。”

    紅柳細細的聽著，默默的記著。

    雲澤說：“夜來沙漠很大，姐姐看夜來沙漠周圍群山環繞，延伸到極遠的地方，這裏曾經不屬於聖域，它的名字叫神域。神域曾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生活著眾多的神獸和神子神女們，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它們被聖域強勢攻破，從此，這片疆土便被聖域佔爲己有。”

    雲澤說：“多年以後，強大的聖域被一分為二，顧姓和聶姓兩家獨大，各自為王，後彼此之間產生內訌，繼而引發了一場驚天大戰，聶氏一族日漸凋零，而顧氏同樣元氣大傷，所以，如今的聖域，已垂垂老矣。”

    紅柳不曉得雲澤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跟江山社稷有關的大事。

    雲澤說：“然，如今靈湖境羽翼漸豐，便愈漸不安分。窺伺我聖域疆土多年，如今更欲一舉來戰，我方必將為聖域流盡最後一滴血，我如此，葉大哥如此，慕三公子也一定會如此，那麼蓮兒姐姐呢？”

    大戰將至？葉輕船要遠赴戰場？

    戰場，那是生命最脆弱的地方，他這一去，什麼時候再回來？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便是一陣緊張。

    雲澤看著紅柳的眼睛，道：“這一天也許很遠，也許很近，姐姐難道就不想與葉大哥並肩作戰，同生共死？”

    紅柳詫異，道：“並肩作戰？我？”雲澤點頭，笑道：“姐姐無需詫異，十萬年前，姐姐自是一方強者，無人能及，哪怕強大如聖皇，也對姐姐禮讓三分，不僅如此，聖皇爲了向姐姐示好，還赦免了生活在夜來沙漠的姐姐的所有族人。”

    紅柳的心裏生出一絲熱切來，試探道：“你的意思是說，原來的我很厲害？”

    雲澤微微一笑，道：“豈止是厲害二字了得？我的師父曾經說過，蓮族本就是上蒼賜予世間的太平之星，平戰事，定乾坤，傳太清道。”

    紅柳不解，道：“何為太清道？”

    雲澤道：“天地交泰之盛世，是為太清之道。”

    雲澤說的雖有道理，但紅柳卻不願苟同，她道：“平天下是蓮族的重任，是每一個人的重任，並非是蓮霜一個人的重任，我現在生活的地方，便是一方盛世，又何必自尋煩惱？”

    雲澤道：“蓮兒姐姐是蓮族的皇女，也是天下的神女，就像葉大哥是鳳頂仙山的戰神一樣，肩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蓮兒姐姐難道不想與葉大哥一起，共戰天下，享一方盛世河山？”

    紅柳終於露出笑容，道：“感情便是感情，河山便是河山，我對他的喜歡，本就與河山無關。”

    雲澤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指著距離夜來沙漠極遠，距離魔域也同樣很遠的一處紅葉林，對紅柳說道：“姐姐請看那邊，那裏有一片紅葉林，是暮光嶺最美麗的地方，是我生活的地方。”

    紅柳隨著雲澤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群山深處，真的有大片大片烈火似的紅色，那紅色隨山脈綿延而去，像一條蜿蜒的河流，延伸到她不知道的遠方。

    不，那不是遠方，那是靈湖境。

    雲澤說：“紅葉林的後面，是一片翠色的山峰，就是那裏，看到了嗎？那是靈湖境的默山，默山是靈湖境的要地，那裏居住靈湖境最強大的默師們。”

    紅柳吃驚道：“這麼說，暮光嶺和靈湖境是鄰居？”

    雲澤道：“看上去恰似比鄰，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彼此很難突破界域之間的屏障，到達山的那一邊。”

    紅柳詫異道：“既然對方無法突破那界域的屏障，那你們著急什麼？”

    雲澤笑道：“傻姐姐，有備無患啊，靈湖境的默師們已經有不少潛入了仙界，甚至凡界也有他們的痕跡。”

    紅柳笑了起來，道：“那有什麼，歷史告訴我們，閉門造車終有盡時，這隻能說明靈湖境的先賢們比聖域更早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雲澤苦笑道：“姐姐錯了，這不是正常的經濟往來，這是開疆擴土，是**裸的野心，而強大的野心，往往會燃盡一個人的良心，然為他們的野心付出代價的，卻往往是許多無辜的可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