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那兩座搖晃不已、看似即將離開地面的藥山，到如今依然只是不斷晃動的狀態，他知道移山這種神通很難修成，哪怕就是千山靈湖，能修成移山神通的也是極少數人，然而，能像關山婆婆這般修至大成，並且還能拔走藥山的人，幾乎沒有。

    打碎一座山峰容易，移走一座山峰卻是極難。

    哪怕是國師大人，也無法從容拔走藥山。

    藥山不是普通的山峰，藥山有靈，它們彷彿只認關山婆婆。

    換句話說，它們只願隨關山婆婆遠走天涯，不論去哪裏。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事實，但哪怕國師大人，也無法阻止。

    他又有什麼資格阻止？

    但他又不能置之不理，然而，他哪怕帶更多的靈獸前來，也打不過關山婆婆，而其他默默對這樣的情況那是喜聞樂見，一定不會前來幫忙，甚至恨不得關山婆婆能夠多拔走幾座藥山，以便削弱一些默師的實力。

    整個千山靈湖只有十個默師，而這十個默師之間，相互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從來不會同心協力對抗關山婆婆。同樣，就像關山婆婆說的那樣，哪怕是全部的默師加起來，也打不過關山婆婆。

    他又能如何？

    他只有等，既然那兩座藥山註定無法留住，那只有等到最後時刻，戰上一場，哪怕失敗了，也不丟人，比起不戰而敗，說出去也會好聽許多，到時候千秋不僅怪不到他的頭上，還會被他的忠心感動，若是將來千秋能夠繼承大統，自然也不會忘了他。

    於是，他就這樣遙遙的與雲澤對峙著，雲澤沒有動作，他自然也不願飛蛾撲火，要撲，也該撲即將熄滅的火。

    雲澤看著那兩座搖來擺去，就是不能離地而去，雲澤也有些著急，心道慕鼓什麼時候學會了這樣的神通？可按理說，如此強大的神通，怎麼就這麼不給力呢？

    慕鼓也很惆悵，按理說，帶走兩座山峰對他來說，是很容易的事情，可這兩座藥山卻偏偏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難題。

    因為，這兩座山峰不願跟他走。

    藥山有靈，不願離開故土，這是慕鼓事先不曾預料到的意外。

    一番糾纏不見效果之後，慕鼓開始與兩座山峰談判。

    他說，跟我走吧，我會好好待你們的。

    他說，跟我走吧，我送你們去更有靈氣的地方。

    他說，仙界有許多有趣的人，他們一定會很歡迎你們。

    他說，我保證，我不會讓此山的一草一木受到絲毫損傷。

    ……

    最後，他很是無奈，懇切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雲澤聽不到這些話語，慕鼓也不曉得他是如何與這兩座山峰溝通的，倘若他從這種狀態裡脫離出來，便一定會覺得，這樣的事情太玄乎。

    但不論慕鼓說什麼，那兩座山峰顯然不為所動，這讓慕鼓好不鬱悶。

    “您是老頑固了嗎？這片土地雖然孕育了您，您也同樣孕育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然而，您愛護的這些族人，他們時刻都在思考著，如何侵犯我們賴以生存的那片土地！”

    “他們**裸的野心您看不到嗎？您難道想要看到戰火連天民不聊生嗎？您腦子進水了嗎？您現在佑護著他們，難道將來就不會後悔嗎！”

    那大山巍巍然的身子晃動了幾下，就彷彿一個傴僂的老人突然間直起了身子，抬起了頭顱，這一刻，慕鼓似感覺到有兩道看不見的目光正看著他。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慕鼓的腦海中響起：“小兒莫要信口雌黃！並非是我孕育了他們的野心，而是你們給了他們機會！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慕鼓好奇，道：“為什麼？”

    蒼老的聲音似嘆了口氣，繼續道：“我靈湖境地廣人稀，本沒有這般強大，但你們聖域卻在自己野心的驅使下，吞併了強大的神域。”

    慕鼓從未聽葉輕船提起過聖域，此時疑惑道：“聖域？”

    蒼老的聲音道：“沒錯，神域的那邊，被稱為聖域。”

    蒼老的聲音彷彿一個遲暮的老人。

    老人沒有多少情緒，訴說這當年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道：“當年的神域，最為強大，而靈湖境最是弱小，然，神域的居民性柔，喜和平，故，既不犯我靈湖境，亦不犯你等聖域。然而，一直到有一天，神域的神獸以及神子神女們，倉皇逃至靈湖境邊緣，我等才知曉，聖域竟然大肆入侵，攻陷了神域。”

    慕鼓不知曉這些往事，但他聽的既沉默又熱血沸騰，還有一些莫名的憤怒。

    老人有些感慨，道：“那可是神域的不可忽視的一部分力量啊！他們無家可歸，無處可去，遂前來投奔靈湖境，最終，他們發下道誓，入靈湖境，甘為下等流民。”

    慕鼓沉默少頃，道：“他們為什麼不選擇戰一場呢？至少為自己爭取一個平等生存的機會啊！”

    老人道：“他們若是選擇戰，那也不會有如今的千山靈湖，而是新神域。但神域的居民不喜戰爭，他們寧願委曲求全，卑賤的活著。”老人嘆道：“這何嘗不是天下蒼生的福氣……”

    慕鼓沉默。

    老人又道：“有了神域的幫助，靈湖境已經不復當年，他們擁有足夠的力量，你又如何埋怨如今靈湖境的野心？”慕鼓不曉得這些因果，這麼說來，千山靈湖的崛起，歸根結底，還是緣起於聖域，而聖域，顯然指的便是葉輕船如今生活的地域，甚至更多。

    如果不是聖域野心勃勃，哪有今天的千山靈湖的隱患？

    沉默許久，慕鼓道：“對不起，那段歷史，我毫不知情，也從未從書中看到過。我的心中並無埋怨，只是不願見生靈塗炭，想要平衡彼此之間的實力，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