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柳忍俊不禁，道：“那後來你是如何知道，銀行卡的使用方法的？”

    芙殤道：“那日我沒錢了，就想到了那張卡片，結果卡片裡也沒錢，我以為葉大哥騙我，我就怒氣衝衝的去酒吧找他，結果他不在，我只好在街上閒逛，逛著逛著，我就餓了，可我又沒錢，碰巧我看到附近有一家錢莊，我就進去了……”

    紅柳的眼裏滿是好奇：“後來呢？”芙殤柳眉一挑，道：“後來？後來當然是我進去要錢，人家不給啊！人家跟我要身份證和銀行卡，我哪裏知道什麼身份證和銀行卡？不懂就要問嘛，我就問了，結果人家都當我是傻子，個個笑的比你現在厲害多了……”

    紅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罷，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芙殤理所當然的說道：“我本來是打算趁著晚上，錢莊裡沒人的時候，進去偷一些錢用的，大不了完了再還回去，結果，竟然有人落水了……我趕過去一瞧，發現那隻該死的貓竟然也跳下去了，真是自不量力。”

    紅柳詫異道：“你說小白啊？”

    芙殤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繼續說道：“再後來，想必你也知道了，基本上就是他們說的那樣。”

    紅柳不太明白芙殤話裡的“他們”指的是誰，但她隱約猜到了，但她依然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知道了？”

    芙殤道：“你今天去冰河公園，碰巧我也去了，我看到你站在人堆裡，聽那個討厭的傢伙說了許久才離去的。”

    紅柳微微一笑，道：“那個傢伙確實挺討厭的。”

    芙殤又觀摩了一會兒那款新手機，覺得那淡金色的外表甚是大氣，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好奇，翻來覆去的看了許久，才戀戀不捨的把手機還給了紅柳。她可不好意思讓紅柳為她買手機，要買也是讓葉輕船買，魔鬼城堡裡，她將紅柳欺負的極慘，紅柳事後沒有找她要說法，就非常不錯了。

    其實，紅柳若是找她要說法還好，若是找葉輕船要說法去，她就麻煩了，哪怕她知道葉輕船如今待她極好，但她總覺得，他似乎待紅柳更好。

    當初在市中心美麗來酒店的天台上，而她在A大的狀元樓頂，她親眼看著他跟紅柳要了一個擁抱，當時她就知道，葉輕船是知道她的存在的，但是他並沒有理會她，不僅如此，他幾乎算是當著她的麵，把那串蓮霜戴了多年的項鍊送給了她，因此，纔有了在魔鬼城堡她故意為難紅柳的那一段故事。

    而葉輕船對她的態度之所以轉變，是因為他聽到了自己在魔鬼城堡裡，對紅柳講的那些發生在十萬年前的往事，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得知了當年所有往事的是非曲直，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可憐她。

    她與他之間，終究有兩條人命，她故意迫使蓮霜跳下往生涯，而子夜，也因七七九劇毒身亡。

    哪怕她當時只是報復，但蓮霜終究是死了；哪怕那毒不是葉輕船親手所為，但那七七九劇毒，終究是出自葉輕船之手。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沒有最後的那場鴻門宴，也許他和她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但如今，不僅讓慕鼓流落凡界有家難回，葉輕船也因子夜之死，在仙界豎起了無數敵人。

    但她知道，哪怕有人知道真相，也一定不會有人站出來為葉輕船澄清這件事情。

    因為顧念不允。

    葉輕船為何會這麼輕易的原諒她？

    哪怕她是一念之差，哪怕她身不由己，但不論如何，蓮霜死了，他們之間就不可能善了，最起碼的，也是老死不相往來。

    但事實並非如此。

    葉輕船待她極好，但她依然覺得，他待她更好。

    因為，她太像她了。

    想到這裏，芙殤就有些惆悵。

    在冰河裏，在光獸的幻境裡，她曾有過一段如夢一般的人生。

    在那場夢幻裡，葉輕船是她的哥哥。

    在那場夢幻裡，葉輕船娶了一位妻子。

    她現在知道那位女子叫蓮霜。

    可蓮霜終究是死了，但他寧願娶她，寧願在虛幻的世界裏，舉行一場盛大而虛假的婚禮，也不願去多看一眼那些對他用情至深的其他女子。

    就像她，十萬年前，她就只能遠遠的看著他，而在十萬年後，在光獸的幻境裡，她依然只能是他的妹妹……

    她有時候忍不住會生出懷疑，蓮霜是不是還有可能活著……

    可那裏是往生涯……

    其實，當她在魔鬼城堡裡，對紅柳講出那些藏在心裏十多萬年的情感時，她對他已經再無非分之想，因為她覺得自己不配。

    曾經她的心裏滿懷對他的愛，後來因為子夜的死，她曾對他生出了無限的恨，做了許多傷害他的事情，直到她對子夜之死生出了懷疑，那些徹骨的恨，就都變成了愧疚。

    可是愧疚有什麼用？蓮霜死了，她哪怕傾盡所有，也不可能讓蓮霜復活。

    蓮霜活著的時候，她一點機會也沒有；蓮霜死了，她便再也沒有絲毫機會……

    她恐嚇紅柳，只是因為紅柳總是讓她想起蓮霜，葉輕船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故而對紅柳很是與衆不同，紅柳被困魔鬼城堡的時候，他是那樣的著急……

    她只是不願自己在感情上輸的太慘，十萬年前，她輸給了蓮霜；十萬年後，她還要輸給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而這個女子竟然還是一個普通到極點的凡人。

    這也罷了，而這個女子，不經意間的舉止神態，與蓮霜是那般相似……

    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很討厭她。

    但當她有煩心事兒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何，她卻只願跟她說起。

    紅柳為自己再次倒了一杯白開水，見芙殤依然還是很出神的樣子，她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但一定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她有時候很好奇，也有些不解，倘若一個人活上十幾萬年，甚至更多，為何還會有那麼多看不開的事情？難道不應該早就看破紅塵了嗎？

    但不論是葉輕船，還是芙殤，彷彿都是越陷越深，哪裏有半分看破紅塵的樣子？

    紅柳看著芙殤，心裏默默的想著，到底要不要給芙殤買一個手機呢？就算要買，也不能買自己手中拿的這一款，這可是獨屬於她和葉輕船兩個人的，這是一種象徵，是宣佈主權，是屬於她的小秘密……

    不過，一想到要給芙殤買手機，她還是不大樂意，想到魔鬼城堡裡，芙殤曾把自己虐的極慘，而後來，她又莫名其妙的被芙殤帶到了午夜夢迴，受了好一番奚落，如今，她還要借用她爸的會員卡，才租來這麼大一間包廂……這也就罷了，她還要為她煮咖啡，還要請客吃飯，更有甚者，她還要給她買手機……豈有此理？

    紅柳琢磨了一會兒，心想買就買吧，反正在魔鬼城堡的時候，除了歐陽千里，大家的手機都丟了，索性多買幾部，反正她也不缺錢，日後若是芙殤得罪了她，她就去找葉老闆，把賬再算回來。

    如此想來，紅柳琢磨著，這樣其實挺划算的……

    當肚子“咕嚕嚕”叫喚的時候，芙殤從神遊狀態中清醒過來，心道這烤全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送到，一轉頭卻看見紅柳彷彿在糾結著什麼，一邊糾結，一邊還露出某種神秘兮兮的笑容，那笑容不論怎麼看，芙殤都覺得很不對勁兒……尤其是紅柳最後的那一個眼神，彷彿痛下決心一般，很是決絕，透著一股子即將赴死的凜冽……

    緊接著，這個傢伙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竟垂下眼簾低眉淺笑起來，那嬌俏含羞的模樣，立刻讓芙殤想起了鳳頂仙山的那些傻不愣登的姑娘們，每每思及慕三公子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想到這裏，芙殤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她明白了，這傢伙是在思春呢！她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葉輕船的臉來，然後便是葉輕船千里迢迢赴魔鬼城堡救人的樣子。為什麼說是千里迢迢呢？是因為她知道葉輕船當時一定不在A市，倘若他在A市，又怎麼會拖到那個時候纔來？